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层温暖的屏障保护着,外界那阴冷的窥探再也无法触及分毫,他自豪的看着自己的爱人,低声道:”阿昭好厉害。”

林昭点了点头,随后他的声音依旧直接传入他意识,“嗯,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活人,”

“虽然大多数鬼都不敢乱来,但还是小心为上。”

商别鹤点点头,目光环视着这苍茫死寂的阴间景象。

他看着林昭如此娴熟地应对,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仿佛这里只是另一个稍微特殊点的“地方”。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的阿昭才二十二岁。

本该是明媚鲜活的年纪,却已经如此熟悉这生人勿近的幽冥地府,懂得如何运用力量规避风险,保护他……她到底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险境?

独自一人在这阴森之地行走时,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商别鹤的声音带心疼:“阿昭,你经常来吗。”

林昭侧过头看他,清冷的眸子里映着他担忧心疼的脸庞。

她微微摇了摇头,发丝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就来过几次。都是跟着师父,或者有不得不处理的要事。”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却更让商别鹤心头发酸。

他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尽管他知道,在力量上,她远比自己强大。

两人在金光笼罩下,无视了周遭魂灵或好奇或畏惧的目光,径直朝着奈何桥头那巨大的、弥漫着氤氲白气的汤锅走去。

那里,一道身影正忙碌着。

那便是传说中的孟婆。

然而她的形象,却与凡俗想象中的佝偻老妪大相径庭。

她看起来约莫三十许岁,穿着一身素净得体的月白色襦裙,头发松松挽起,插着一根简单的木簪。

面容温婉,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倦意。此刻,她正熟练地用一把巨大的长柄木勺搅动着锅里那翻滚着奇异光点的汤水,动作行云流水。

排着长队的魂灵在她面前接过汤碗,表情各异,最终都归于一片空茫,浑浑噩噩地踏上奈何桥。

林昭没有立刻上前打扰,只是拉着商别鹤在稍远处停下,静静等待。

孟婆似乎并未第一时间察觉他们的到来,依旧专注地搅动着汤锅,为一个个魂灵递上那碗能洗去前尘的汤。

直到送走了一波魂灵,间隙稍长,她才仿佛不经意地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初看温和平静,如同古井无波。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林昭身上时,眼底深处仿佛有万千星辰流转,瞬间穿透了时空,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

她看到了林昭,自然也看到了被功德金光包裹得严严实实、却依旧掩不住生魂气息的商别鹤。

温婉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随即是几分无奈的笑意,仿佛看到了自家调皮又不得不帮忙收拾烂摊子的后辈。

她放下手中的长柄木勺,朝旁边一位身着皂衣、面无表情的鬼差微微颔首示意。

那鬼差立刻上前,接过了分汤的职责。

孟婆这才不疾不徐地朝着林昭和商别鹤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她先是用那双蕴含星辰的眼眸仔细打量了一下商别鹤,目光在他魂魄深处那几不可察的细微裂痕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恢复了那副慵懒温婉的模样。

最后,她的视线才落在林昭身上,带着长辈看晚辈的熟稔,甚至还有一丝调侃,“小丫头,”

孟婆的声音温和悦耳,如同玉石轻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响在两人灵魂深处,“不在你龙虎山清修,怎么带着个……嗯……大活人跑到我这忘川边上喝风来了?”

她与林昭的师父不仅是旧识,更是曾一起喝过酒、谈过道的“酒友”,关系匪浅,因此对林昭说话也带着几分亲近的随意。

林昭松开商别鹤的手,双手在身前郑重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道家晚辈礼,姿态恭敬却不失风骨:“前辈,冒昧打扰。实有要事相询,关乎他。”

她侧身,示意了一下身旁被金光笼罩、显得有些紧张的商别鹤,清冷的嗓音带着凝重和心疼:“我们想看看我们之间那段被遗忘的过往。。”

等看了结果,就想办法好好修复他的魂魄,这几天她也有用功德金光一直在修复,且是有效果的。

所以只要心结解开,其他的事都迎刃而解。

孟婆脸上的慵懒笑意渐渐敛去。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商别鹤,这一次,那蕴含星辰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要将他魂魄的每一寸都看透。

她的眉头再次微微蹙起,这一次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了然,几分复杂,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叹息。

她缓缓点了点头,那温和平静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份郑重:“原来是为了这个。三世之前,忘川水畔……”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商别鹤魂魄深处那些细微却顽固的裂痕,又看向林昭眼底深处那抹坚定的探寻与不易察觉的痛楚,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第122章 曾经

“跟我来吧。”孟婆转身,素手轻轻一挥,前方浓郁的灰色雾气如同帘幕般向两旁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忘川河畔更深处、远离喧嚣队列的小径。

孟婆素手轻挥,前方灰蒙蒙的雾气如同被无形的手温柔拨开,露出一条蜿蜒通往忘川河畔更深处的小径。

河水那刺目的猩红在这里被距离和光线柔化,变成一种沉郁的暗红,如同凝固的血液,无声流淌。

他们跟着孟婆,远离了奈何桥头的喧嚣与麻木的队伍。

周遭更加寂静,唯有脚下不知名的灰色苔藓在步履间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以及忘川河水那永恒的、低沉的呜咽。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雾气渐浓,却又在靠近时豁然开朗。一座奇异的建筑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