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 他心里还是不想让冉曦见冉黎的,但是冉曦人到了此?处,又说了几句话,冉黎应该听?见了,他也不想与冉黎闹得太僵,何?况,她的心里也不是无条件偏向?冉黎的。

顾贞干脆卖了个人情:“你阿姊说要见你,你过去吧。”

果然,见到冉曦脸上的喜色更盛,顾贞心中隐隐升起失落,不过,话已经说出?去,由不得他去反悔了,顾贞无奈一笑。

冉曦加快了步伐,生怕他反悔似的,奔向?了冉黎所?在的那顶帐篷。

撩开帘幕,冉黎端端正?正?地坐在面前,低着头,听?到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

从张来的帷幕透过来的光落在她的脸颊上,冉曦将她的容貌瞧了个仔细。

还是熟悉的模样,只是很?明显的疲态,困倦极了,只是见到她的时候,冉黎的眼中多了几分光彩。

上一次见姐姐还是在京城的时候,姐姐嘱咐她说这里凶险,不愿意让她过去,可她执意要去,那时候,她以为冉黎,只单纯地是她的姐姐。

而今,她知道了,姐姐是敌国的实际掌权者大丞相?的女儿,而她自己的身份,也是说不清道不明。

从前,见到姐姐,她有?许多的话可以讲,如今相?逢,却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冉黎先?有?了动作,站起身,倒了一杯水,捧着瓷碗,感觉着不大烫了,才给她端过去。

手中的翡翠镯子磕到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个镯子冉曦再?熟悉不过了,是原主随着冉黎一起买的,有?些?年头了,她还戴着。

“你在外头站了好久,渴了吧。”

冉曦点头,伸手接过,温度正?好,还像往常一样,可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再?也不会是那么简单了。

冉曦口渴得紧,将这一碗水喝干了,低着头,只看着翠色的杯子。

半天,才闷闷地开口:“阿姊,如今还好吗?”

话音落后?,冉曦能够感觉姐姐在看着她,却说不出?来话。

冉黎心里是很?抵触与妹妹的相?遇,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冉曦解释她的欺骗,从小,她就是很?厌恶欺骗自己的人的,而她欺骗了冉曦。

她以为冉曦会发愤怒,会质问,她一遍一遍在心中斟酌解释的说辞,可是,她只是问她,近来还好不好。

冉黎定定地望着她,喘出?了一口气,才道:“我还好。”

冉曦忽然放心下来:“那就好,我知道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定不会阿姊做下来的人,只是,我怕表兄会与你谈不妥当。”

听?到妹妹提起顾贞,冉黎的眉头一皱,本来,她是不想让冉曦掺和进这些?复杂的事情的,待到她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冉曦等着收获就好了,但是,如今妹妹也是逃不脱的了。

冉黎悉数将自己与顾贞方才的谈话与她说了,没有?一点隐瞒。

冉曦捏住了重点:“阿姊是说他很?想夺位?”

冉黎并不觉得奇怪,在这一点上,她和顾贞是类似的人:“是啊,他有?野心很?正?常啊 ,不过,他的野心挺大的。”

冉黎不愿意让妹妹与顾贞有?太多的接触,她能看出?顾贞的一部分心思,却也要夸大一些?说,最好能把冉曦吓退。

听?了这话,冉曦的脸色果然不大好,一股无力感腾上来,好像她无论如何?努力,兜兜转转,又到了原点,原书当中,顾贞就是因为被?野心驱使,建立了功业,同时也滥杀无辜,父兄皆死在他的统一大业下。

站在顾贞的角度,有?野心太正?常,她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让他的野心消磨。

她能做的,就是尽力去改变,不能改变的话,还是离顾贞远些?,算起来,还是自己性命最为重要。

不过,一想到顾贞后来会沦落到那种境地,冉曦心如刀绞。

她将忧愁写到了脸上,并没有?刻意隐瞒,冉黎一眼就瞧出?来了,她对顾贞的感情并不单纯,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光靠吓,恐怕是难以达到目的了,她只能将残酷的真相?一点一点,尽量以冉曦能够接受的方式告诉她。

“我听?说他审问了王岳,你跟着过去了?”

“不是,我偷偷过去的。”

这件事一直是冉曦心中最为介怀的,周边也没有?一个能给出?她建议的可靠的人,如今冉黎一问,就尽数同姐姐说了。

冉黎听?完了,神色很?差,情况比她想象得还要糟糕:“你表兄对你隐瞒了一些?真相?,因为怕你接受不了你的身世。”

冉黎也不想如此?,这样的真相?,会如同一把尖刀刺入冉曦的心口,划得她鲜血淋漓,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冉黎也没有?办法。

“阿姊是说,我的父母是蜀州人,但是为大丞相?所?厌恶吗?”

“是,不然,他不会那么急着带你去建康,他恨透了你,只能我去阻止。”

这不就是顾贞的意思,大丞相?是他的仇敌,大丞相?所?厌恶的人,就是他所?喜爱的,可是,姐姐说了顾贞对他有?所?隐瞒的。

“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仇恨?”

冉黎并没有?直接回答:“乾朝和蜀州,之?前也不是现在这种合作起来一起对付大昭的关系,当时,蜀州刺史一心想要割据独立。”

冉曦本来就是穿书的,对于这个世界里二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没有?太多的印象,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的。

她往下猜测:“所?以,他们派人伤害过大丞相??”

“是,我阿娘就是因此?被?赐死。”

说到这里,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冉黎不愿意多说,也没有?表现出?袁氏对于冉曦亲生父母的情感倾向?,冉曦试着岔开话题,却被?冉黎打?断。

该说的终究要说,该面对的总是逃不掉:“但是,不光大丞相?恨,大昭的皇帝应该也是恨他们的。”

冉曦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心如死灰。

冉曦的声音放低了:“大昭那边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得罪他们?”

“皇帝的长兄死在与蜀州的战争中。”

顾安小时候家境贫寒,父母早亡,是他的长兄把他拉扯大的,他对他的长兄的感情十?分深厚,就连太子也是长兄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