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曦却是不愿:“我也跟过去看看吧,想来?也没有什?么危险?”

“地上多?沙石,也多?泥泞,可能不大方便,而且,这边也没有一个遮阴的地方,这伞一举上,估计就得到晚上了。”

冉曦笑笑,并不介意:“没事,你都给我撑了一路了,也该我拿了。”

她大方地从顾贞的手中接过伞,举到两人的头顶。

这一群人当中,只有他们二人撑着伞,冉曦也不觉得有些什?么,只是想着顾贞皮肤白皙,这太阳太大,莫要被晒黑了,有损他的容貌。

顾贞也没有说假话,他对于堤坝十分熟悉,在附近转了也没有多?久,就发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

就着这个地方,他给山寨里的人讲解,深入浅出?,不一会,大家差不多?明白了,于是众人分散开,各自去寻有问题的地方,发现了问题,告知顾贞,冉曦记录下?来?有问题的具体的地方。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昏暗下?去,还有不太远的距离,顾贞就要查探完了。

然而,顾贞没有一点松懈,依然认真地在堤坝是敲来?敲去,仔细分辨声?音,确认这一处没有问题之后?,再站起来?去看旁边的地方。

冉曦举着伞的手有些酸了,人也是疲惫了,顾贞站起来?的时候,她一时没有察觉,没有躲开,直直地与顾贞撞上。

顾贞清晰地感?觉到那阵清香比之前浓了一些,因他唇只差一点,就蹭过冉曦的脖颈。

发丝掩映下?,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一颗汗珠顺着她的脖颈滑下?,鬼使神差地,顾贞伸出?手来?,蘸了一下?,于是,汗珠顺着他的手腕滑下?。

也顺手,扶了站得不大稳的冉曦一把。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冉曦还没有反应过来?,顾贞的笑容在她的面前一晃而过,她不知道是为什?么,怀疑自己也许是眼花了。

她对顾贞还有几分歉意,没想到,反是顾贞先对她道了歉:“抱歉,方才没有站稳,不小心?碰到了你。”

他的语气十分真诚,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冉曦心下也多了几分愧疚,表兄是没有那些心?思?的,平白无故地怀疑别人,也是不好,何况,方才若不是表兄扶她,现在怕是已经摔到泥地里去了。

“哪里会怪表兄啊,也是我没有站稳,多?亏了表兄扶我那一下子。”

冉曦微笑着,顾贞瞧了一眼,莫名?地想起如今挂在天边的绚烂的晚霞,往天边望了好几眼,方才应下?冉曦的话,后?又低下?头来?,继续查探还剩下?的最后?一点堤坝。

天色渐暗,一行人也看得差不多?了,汇总之后?打算回程。

不查探不要紧,一查探,发现的问题当真严重。

不过十几里的河道,因是容易决堤的地带,好几处都是不坚固的,有两处可以见到明显的人为破坏的痕迹,与顾贞收到的消息对应上,几乎是可以确认乾朝的人在此处动了手脚,一群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重。

以前因为郡主的原因,虽然他们对大丞相派过来?的部分人起过冲突,但?是一般的冲突,哪里想到他们能够想出?来?破坏他们家乡的阴招来?。

经此一事,裴容更是消了想把冉曦交给他们的心?思?。

然而,他们就要过来?了,堤坝又是如此多?漏洞,仅凭这些人的力?气,完全?无法补救,最后?的方法,便是上报大昭的朝廷,但?是他们多?年做劫匪,怕是朝廷也容不下?他们。

一路之上,一行人的心?情异常沉重,一直无话,还是顾贞打破了沉寂:“事已至此,不如还是上报朝廷,若是一直不处理堤坝,等到来?年的雨季,卢县必定难逃一劫。至于上报朝廷,其实也不只有直接一种?方式。”

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有人急迫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卢县的冯县丞你们知道吧。”

当初韩宁还在的时候,冯鸿虽然畏惧山寨里的人,但?是他做了什?么,他们还是看在眼里,始终没有有意地找过他的麻烦。

“知道,他还算可以的。”

“我与他有些交情,可以先把问题告诉他,他会想办法的,毕竟,卢县发了大水,他也脱不了干系。”

裴容有些震惊,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个人虽然有些能耐,但?是主要凭借着容貌出?众,攀上了郡主的表妹,才平步青云的,没想到他的交际如此广。

裴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的把握大吗?”

顾贞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一会回去之后? ,我给他写一封信,细细地描述一番,他定会派人处理此事的。”

看他说得肯定,众人也放心?下?来?不少,至少不会担心?洪水泛了,顾贞的这般神情,让他们想起郡主来?,不论出?了什?么事,他们都可以找郡主,郡主虽然会不满,会把他们狠狠地骂上一顿,但?是都会竭尽所能地兜底。

顾贞不是这样的,他一句话也不会说他们,但?是出?了事情,以一人之力?承担。

裴容心?里猜疑,若是把他放到郡主的位置,他做得也不会比郡主差。

这样有能力?的人,会不会不愿意屈居于人下?,若是他与郡主有了矛盾,他们又该如何面对,所幸,他是郡主的妹夫,现在他们之间还是和和气气的。

不过,因为之前与大昭县令的恩怨,山寨里的人与大昭关系恶劣,如今这么一做,摆明了是与大丞相对着干,与乾朝结怨,处在这里,前有大昭,后?有乾朝,前后?夹击,境况十分不好。

想到此事,裴容脸上遍布愁容,山上几百号人的性命都担在他的手里。

顾贞猜出?他心?中所想:“冯县丞处理事情很快,又是这般重要的,应当在明日晚上就能得到答复。我在洛阳呆得时间长,其实,大昭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不堪,不过,不幸的是,卢县没有碰到好的县令。”

韩宁自是不必说了,与蜀州的人勾结,以祸害县城为己任,他之前的两任县令是只认钱财,也把县里搞得乌烟瘴气的。

顾贞一语毕,是一阵沉默,自小到大,他们都深受大昭官员的迫害,还没有人胆敢公然在他们面前说起大昭官员的好来?。

顾贞是第一个,但?是他们没有反驳,这几日与顾贞的接触,极大地加强了他们对顾贞的信任。

他杀了韩宁,替他们遮掩,还亲自查探堤坝有问题的地方,又从他的口中得知,他曾经亲自在发洪水的时候冲到前面堵堤坝,这样的人,是不大可能怀揣阴暗的心?思?的。

片刻后?,终于等来?了裴容的一句:“是,郎君说得有道理。”

瞧着顾贞爱笑的模样,山寨里的人觉得他似乎也是比较容易亲近的,故而有人插了一句话:“那么,他们如果知道我们做过的这些事情,又会怎么对待我们?”

官员对他们不好,他们受够了气,也反过来?报复官员,以及他们的同党。

有人附和:“对啊,我听说大昭新制定了一部律法,很严厉,不少人都怨声?载道呢。”

顾贞答道:“那律法我知道,是严苛,不过针对的是贪赃枉法的官员,比如你们之前的那几位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