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半途,顾贞说自己的头有些昏。
沈澈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太多?的焦急,皆因服用沙叶枝后中毒,最明显的症状是胸闷气短,并不会头晕。
若只是普通的发热,顾贞的身体?还是强健,只消多?休息,过不了几日便会康复。
他淡定地问道?:“是不是本?就生了病,近日以来,又过于疲乏,病症加重,又发了热?”
反倒是冉瑜有些心?急:“我就说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再来折腾这些事?情,现在这副模样,不会烧起来了吧!”
冉曦听了,立马摸了摸顾贞的额头,冰凉冰凉的,但是,她知道?顾贞的计划,违心?地说道?:“是有些发热了。”
冉瑜说道?:“那我叫太医过来瞧瞧,再开个?方?子,你回去好好休息。”
顾贞做出一副气力不济的样子,点了点头。
冉瑜不放心?,过来瞧了他一眼。
她走到顾贞的身侧的时候,恰好挡住了周边的视线。
她清楚地看到了顾贞给她做了好几个?手?势,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识得的。
今日装病,捉拿沈澈。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各取所需
冉瑜很是惊讶, 她直觉顾贞在雍州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她,只?说与了冉曦听。
冉瑜虽然对于他要捉拿沈澈的来龙去脉并不清楚, 不过?, 她相信顾贞不会害她,在这里实在不方便,她也没有多做询问?,只?放开手让顾贞去做。
但是,她看到顾贞的指尖在颤,忙补充了一句:“你难受的话, 先到侧间休息一下, 我?让太医去过?去那里瞧瞧。”
不出她所料, 顾贞点了头,转身就起来了。
他不敢瞧一眼沈澈站着的方向,生怕表露半分出格的情绪, 引得他的怀疑,而眼角的余光落到顾安的身上?,他正在关切地瞧着他,许是想到两人之间的隔阂,一向能言善语的他张了张口, 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安慰顾贞。
顾贞的指甲扼到了自己肉里,是痛感, 也唯有痛感能够让他得到一丝喘息。
但是,很快痛感就被柔软取代。
冉曦的手覆在了他的指尖扼过?的地方, 轻轻地抚摸着那一处红痕。
她的声音轻柔:“今日是韩太医当值吗?”
“是。”有下属答道。
“那便叫韩太医过?来吧,他不久前刚刚为表兄诊治了风寒之症。”冉曦仿佛只?在吩咐一件寻常的事情,语气平和。
而后, 她和顾贞一同出去,再也没有看屋内的景象一眼。
有她在一旁,顾贞的情绪平和下来许多。
冉瑜在屋内呆了不过?片刻,觉得难挨得很,待到自己估摸着韩太医要到了,便离了宴席,假托关心顾贞的病情,去瞧上?一瞧。
实则,她知道沈澈是不好?对付的,不单是把顾贞带进京城的,还是顾贞的师父,她怕顾贞处理起来,多有棘手之处。
不多时,韩太医就过?来为顾贞诊病,顾贞事先就与他商议好?了,此刻,他自然是完全按照顾贞的嘱托把“病情”毫无保留地说与冉瑜听。
顾贞是中了轻微的毒,因为有人蓄意往宴席的饭菜中下毒,与顾贞服用的药物作?用,不过?,幸好?他服用的数量不多,服用一些解药就没有事情了。
只?有韩太医一个人诊治过?顾贞的病情,自然他说什么,顾贞便是什么样的病症。
冉瑜立刻派人封锁宴席,顺着顾贞提供的线索,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了沈澈的身上?。
沈澈在猝不及防中就被侍卫抓起来。
冉瑜再一次过?来的时候,面露疲惫之色:“阿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想要毒杀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是啊。”顾贞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却尽显无奈。
他将自己从?段平口中打?探来的消息加上?自己的证实过?的猜测,隐去了自己身世的部分,统统说与冉瑜听了。
“我?不是刻意隐瞒阿娘的。”他的面色沉重?,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却是一遍遍地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阿娘”这个称呼,他不知不觉中加重?了语气。
冉瑜看他这神情,哪里会怪他,只?是倍觉心疼:“你怎么会呢,我?知道阿贞都是为了我?着想,你与沈澈的关系,遇上?他的事情也不好?处理,一会便由我?和你的阿耶过?去审问?,有了消息立马告诉你。”
顾贞猛地叫住她,很是慌乱,而后,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说道:“阿娘,还是我?过?去吧,我?与他更?为熟识,他的性情阴险,指不定刻意隐瞒阿娘什么,来祸害大昭。”
“可你这不是……”冉瑜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她看得出来,顾贞毕竟是受过?沈澈的恩惠的,于沈澈还是存在感激之情,让他去审问?沈澈,无异于往他已经满是创口的心上?插刀子。
可是,他恨不能拿沾满鲜血的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却也要把阿娘护在身后:“阿娘放心,我?的心里早有准备,只?是,我?怕他会先向我?动?手,不得已时,我?需自保。”
冉瑜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顾贞的意思,很有可能,进去的时候,沈澈是一个活人,但是,从?闻讯的屋子里走出来后,很有可能就变成了死人。
他还有些话,不想说与她听,不过?,她也不在乎,只?对顾贞摆了摆手:“那你当心,不要让他伤到了你,你要知道,世上?许多人都是不可轻信的。”
这一番话倒是真心劝导,不想,下一刻顾贞抬了眼:“可我?总是相信阿娘的。”
冉瑜霎时愣在这里,眼圈有些泛红,细细品味来,确实是如此,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你快些过去吧,莫要在这里与我?胡扯,平白无故地耽误功夫。”
待到顾贞的身影远了,她才悄悄地用手帕抹了几?滴泪。
她的喉头有些梗塞,对冉曦道:“阿曦,我?如今瞧着阿贞,便如我?的亲生的孩子一般。只?是,也不知那个孩子还在不在世上?,我?找了这许多年,都没有得到半点他的踪迹,我?时常想着,他是不是死在了战场上?,可是,死也该有尸体啊,我?也不指望他能有多么富贵,只?要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就是我?最盼望的。”
冉瑜想到痛处,眼泪又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