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他的了解还是越多越好,若是真?的有机会,她定?会竭尽全力扭转顾贞的悲剧的命运的。
顾贞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一句安慰的话,却是让她更慌,伸出手来,想抚上她的手,可?是转念想到?冉曦对他的回避,顿时缩回了手,只是悄无声息地在空中划过了一圈。
冉曦归家后,过了几日,等到?风雪停了,在一个阳光还算和?煦的午后,打听到?沈澈正好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事情,便又去沈澈的府邸拜访他了。
自从那?次顾贞与冉钰说开了之?后,他对顾贞也没有那?么多的排斥,只要是冉曦极为愿意,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让顾贞当他的女?婿,因而,得知?冉曦要去见?沈澈,他十分爽快地同意了。
沈澈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她还会继续来这里拜访他,询问有关顾贞的事情,早早地同周瑶布置好屋子。
冉曦感觉得到?,沈澈对顾贞十分熟悉,他也是顾贞十分信任的人,甚至不亚于皇后,有了这个因素,她对沈澈也很客气。
待到?沈澈坐下?,冉曦才坐下?,而后开口问道:“我听您讲过我表兄小时候的事情,那?时的他,并不像现在一样沉静内敛,只是,我一直以来十分好奇,他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沈澈回忆起来:“其实,也怪不得他,你也知?道陛下?因为他生父的事情,一直怨恨他,因而,他在宫中一步步地,都必须谨慎,不能出半分差错。可?是,他来到?京城的时候,才十岁啊,就是经历过再多的事情,他也只是个孩子。”
“所以,他出了差错吗?”冉曦急切地问道。
“算是吧,不过我寻思着也不是大错,我还记得之前有一日他一个不小心打碎了茶盏,泼到?了一些纸张之?上,应当是比较重要的东西,你也知?道陛下?的脾气本?来就不大好,这一回更是怒了,加之?本?来就看不惯顾贞,骂了他一顿。”沈澈一边说,一边叹气。
这样的事情,绝对发生过不止一次,顾安能够收养顾贞,还对他委以重任,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只是,顾安是没有什么耐性的,再加上顾贞也是敏感的人,便有了这一番矛盾。
“他见?识到?如此?,也是愈发谨慎,后来,就一点点地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深谙保全自己的道理,绝对不出一点风头,明明自己是有能耐的,但是在顾安的目光注视下?,定?是要将好事都让给自己的长兄,让顾盼去承受所有的赞扬。
她忽然明白了顾贞对于顾盼的愤恨,如汹涌的洪水,终于在这一刻决堤了,她并不认同顾贞的做法,可?是若是换成自己,恐怕对顾盼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要他在一刻,就仿佛在彰显命运对自己的不公。
沈澈接着说道,语气尽是无奈:“别说是陛下?了,就是底下?的大臣,又有多少?眼睛在看着他呢。”
“还有这些事情吗?”这是冉曦从未想到?的。
“当然,从前只有太子一人,他们自然只在太子一人的身上押注,可?是,突然出来一个顾贞,他们又会作何感想。”
顾贞的处境远比她想象中的更为艰难,尽数朝堂的人,都对他虎视眈眈,七八年的日子,受尽了磋磨,因而,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显出那?副开朗乐观的一个。
只有在卢县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些人面前伪装,所以,他才会露出本?来的面目。
其实,李睿才是他更真?实的模样吧。
冉曦始终忘不掉他坐在她的旁边,面前是一池平静的水,阳光下?,也不知?道因为何事,他笑得很是开心,微风拂过,细细的柳条的影子在湖水中乱窜,也将?她的心绪彻底扰乱。
好像,从始至终,他并没有骗她,他算不得一个好人,可?是,对于她却是例外,她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
她应该耐住性子,一点点地引导他,让他逐渐走上正轨,好似这世上他最相信的人便是她,若是她都不行,还有谁能可?以,他不该有原书?那?样凄惨的结局的。
“多谢沈少?师与我讲这些,要不然我还不知?要误会他到?什么时候。”冉曦笑着道谢。
沈澈见?到?这情形,也是极为喜悦:“你何必这般客气,我陈述的都是实情,顾贞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为你们做这些事情也是应当的。”
她和?沈澈道谢了一番,就打算走了,不想周瑶非要留下?她在这里用膳,她想着前段时间虽然与周瑶见?了一次,但是耐不住那?时一堆事情堆在身上,做什么都是匆匆忙忙的,这回终于有了功夫,也该过来聚聚了。
沈澈也是很乐意招待她们,他这府邸中一向清冷,她们来了,倒是让这里热闹不少?。
周瑶兴致勃勃地去张罗宴席,沈澈起初还是和?冉曦说上几句话的,哪里想到?说到?中途,有人过来,要他处理一些事情。
事发紧急,他面露歉意,匆忙地起身:“这事情实在要紧,我恐怕一时无法处理完,这一晚上,恐怕就要失陪了。”
冉曦也十分理解,笑道:“无妨,我知?道沈少?师有职务在身,遇到?了紧急的事情,必定?是要立刻去处理的,我和?三娘也是好久没有聚一聚,正好寻到?了这个机会,好好地说上几句话。”
沈澈笑着,一脸的和?蔼。
周瑶本?来是想过来陪冉曦说上几句话的,但是她又张罗着宴席,顾不过来,冉曦便她过去忙,自己带了几个人,在院子里随便转转。
周瑶也是应了,一边指挥着下?人,一边提高了音调说道:“你要不要到?书?房里,去瞧一瞧我作的诗句,沈少?师当真?是一位好的师父,可?比我在卢县写的,要强上许多。”
冉曦初时想着别人的书?房是私密之?地,她哪里好随便过去的,不过周瑶既然如此?说了,说明府邸的主人是不在意,她也不顾及太多,带了下?人过去。
冉曦嬉笑道:“那?我可?要好好瞧瞧三娘的大作了。”
在卢县的时候,她就听过周瑶的才能,等到?了京城,她拜在沈澈的门下?后,更有进展了,草草地扫过几句诗句,她都不由地惊叹。
若是周瑶从小便在京城中跟随一个有才能的师父,必定?能够成为大才,甚至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她瞧着周瑶的字迹都比以前强了许多,也颇有了几分沈澈的味道。
沈澈的文学兼着书?法才能,在整个大昭都是有名的。
桌上的纸张并不多,冉曦一张张地掠过,不消片刻就看完了,无意中,她瞥见?桌角的一张纸,压在一本?厚重的书?籍下?,只露出了一角。
窗户纸似乎是刚刚被狂风扯出一个洞,北风恰好从洞口钻进来,将?它的边角撩动?得上上下?下?地晃动?。
沈澈将?它拿厚重的书?籍压着,定?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放在这个地方?,就连周瑶大概也是注意不到?的。
虽然动?别人的东西不大好,但是此?时她怕再任由狂风这样扯,这张纸迟早要被扯碎。
于是,她伸出手来,将?这张纸从厚重的书?籍下?拉出来,打算重新放到?一个更好的位置。
在拿出来的时候,她无意中扫了一眼上面的字,坚毅挺拔,跟顾贞的有几分像,想必就是沈澈的本?人的字迹了。
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的都是草药和?功效。
冉曦从前也有耳闻,说沈澈不光精于属文,对于医药也颇有研究,甚至自己身体的弱症,也是靠自己调节才勉强好些了的。
冉曦也不大懂这些,瞟了一眼,就要放回原位,只是,上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她有些熟悉的名字沙叶枝。
她仿佛在哪里看见?过这味药。
绝对不是在现代,她是看中医的,但是,中医开的药方?上面的字迹她都不懂,基本?是医生开什么药,她就按照要求乖乖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