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曦没有半点思绪。
“我想着,若是我有心伤害她,你?定是不愿意?的?。只是,你?究竟是从哪里想来的?,我有可能会加害于你?阿姊的?想法?”
顾贞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索,冉曦皱了皱眉,半晌后才?道:“我看你?对我阿姊的?态度不好,怕她不小?心得罪了你?,引得你?的?嫉恨,你?日后再思图着如何报复。”
她说着,还?带着几分?怨恨,顾贞却是半点也不怒,仍然笑着看向?她。
冉曦早上刚刚睡醒,草草的?梳洗了一番,发丝有些凌乱,顾贞伸出手来,撩拔起她的?发丝。
日光下,黑色的?发丝也发着光一般,伴着他白皙的?手指,灵巧地?勾到她的?而后,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耳廓,而后,她的?耳廓很快就泛起了一片淡红。
“你?把手拿开?。”冉曦嗔怪道,却也并没有伸出手去打下顾贞的?手。
顾贞笑着,反倒是自觉地?收回了手,也带了几分?正色:“表妹放心,我不会这样?做,若是想到我之前如何做的?事情,惹到你?的?不快,尽管和我一一说来,我日后必不会如此了。”
冉曦一时语塞,回想起来,似乎有很多,比如顾贞令她畏惧的?报复心、狠辣的?手段,加上欺骗她一事,一并堆积起来。
“我到底不满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还?在这里故意?问我?若是日后还?如此,你?趁早远离了我去!”
他的?笑容让冉曦添了愤懑,一番话说出口后,才?发觉出不对,连忙改口道:“哪里等得到日后,现在就是这样?,我想说的?已经与你?说完了,我忙着收拾回到京城的?东西,也不是闲人一个。”
顾贞面上的?笑容更盛,冉曦请他走的?话语,生硬得很,仿佛生怕再多跟他说上几句话,就改了心意?。
他也不去阻挠冉曦,转身笑着就走了,却是故意?放慢了脚步。
果然,不出他所料,冉曦很快就叫住了她:“你?等等,我还?有与你?说一遍,你?不要为难我阿姊!讲不出合适的?理由,我定是不会饶恕你?的?。”
“我知?道,表妹放心吧。”顾贞又一次郑重说道。
冉曦瞧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还?是不安定。
这种事情,顾贞应当是不会骗她的?,可是,她记得清楚,昨晚阿姊千叮咛万嘱咐,要她这次定是要与顾贞说清楚,撇清楚与他的?关系。
可是这一次,她与顾贞说了一通,却是丝毫没有踩到他的?痛点上,最后,他还?是乐呵呵地?走了,怎么会如此,明明之前想的?并不是这样?的?。
冉曦站在原地?,久久地?伫立,怎么在面对他的?时候,又是手软了,连重些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这几日,她忙于收拾回京城的?一应物品,再也没有见?到顾贞,她的?心中却没有意?想中的?安定。
知?道冉黎不愿意?她与顾贞接近,开?始的?时候,她还?时常拿冉黎对她说的?话告诫自己,后面,坐在屋中无所事事,更是难耐,一遍遍地?想起来在卢县,常和顾贞呆在一起的?时候。
她终是受不住,瞧着冉黎不在,偷偷溜出门去,看到站在门口一个落单的?侍从,便走了过去,问道:“我看着你?有些面熟,可是从卢县开?始,就跟着赵王的??”
“是。”侍从恭敬答道。
怪不得呢,顾贞的?身影真是无处不在,那这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冉曦的?心里燃起了迫切的?情绪,问道:“你?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做了什?么吗?”
侍从熟练地?说来,仿佛提前被教导好了一般,微微垂下头,答道:“赵王如今在处理作乱的?人,主要是跟着王璟和卢磊那一批下属。”
细究起来,作乱的?分?两拨,一批是针对顾贞的?,人数众多,令他烦扰了许久,另一批则是卢磊和王璟,带头威胁她的?。
很明显,顾贞对威胁她的?人下手更狠。
以顾贞的?性格,大概率是以全把他们杀了做结,带头的?卢磊和王璟固然可恨,然而,他们底下的?士兵大多也只是迫于他们的?权力,听命于他们,倒也不至于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一种难以言明的?滋味漫上她的?心头。
冉曦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由着话语从她的?嘴边飘出来:“他是如何处置这些人的??”
侍从笑道:“赵王说这些人都是被卢磊和王璟逼迫,不得已而做的?这些事情,所以,把他们放了,不过,也警告了一番,若是再犯,则罪加一等。”
冉曦难以置信:“你?说的?是真的?,他没有杀了他们?”
侍从的?回答很是肯定:“是真的?啊,小?娘子若是不信,我带你?去瞧瞧。”
冉曦断然拒绝:“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
她已经料到了顾贞的?真实目的?,放出来这个消息,让她惊讶,然后亲自过去质问他,这样?,他又能光明正大地?与他见?上一面,她才?不会如他的?意?。
冉曦调转头就走了。
冬日的?午后,阳光竟也算得上和煦,池塘里都已经结了冰,时不时地?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鸟叫。
明明都已经走过好远了,可是侍从的?话还?是不合时宜地?荡在她的?耳畔,盖过了近处的?枯枝上站着的?两只鸟的?声音。
他是何时变成这副模样?的?,莫不是她说了她不喜,顾贞便如此迅速地?改变了,其实,这正是她所期盼的?。
但是,顾贞的?心思深,已经被他骗过一次了,这一回,她定是要当心的?,再也不敢轻易地?去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了。
冉曦脑中思索这个问题,思索了许久,在马车上,一路从历城的?郊外颠簸到了洛阳。
她从未想到,再一次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才?夏日到了冬日,外面的?冷风灌进衣服里,哪怕衣袍很厚,仍旧冻得她一哆嗦。
还?未下马车,撩开?帘子,隔着老远的?距离,她就看到了父亲的?影子,还?是如以前一样?,身子矫健,他也许再也不会经历前世的?苦难了。
想到这里,冉曦忽然觉得自己在卢县和历城艰难度过的?几个月,就是很值得的?了。
“阿曦回来了?”冉钰响亮的?声音穿过寒风,进入她的?耳中。
“嗯。”冉曦的?眼中霎时就含了泪,应了一声。
她跳下马车,首先入目的?,就是父亲的?面孔,还?有再熟悉不过的?抱怨声:“害,要是早知?道你?去齐州那边会遇到这些破事,我就不该让你?过去,听你?阿姊说的?那些话呢,她是什?么让你?历练历练总是好的?,你?可不知?,这几个月里,我在京城,老是担心你?会遇到什?么事情,可是把我担心坏了,你?要是再想像你?阿姊所说的?,出去历练,可别去这样?的?地?方了,知?不知?道人心险恶啊!”
冉钰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