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路灯的光芒透过车窗，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逸的车平稳地行驶在回公寓的路上，车内静谧无声，只有空调微微运转的声音。
十分钟后，车子驶入江辰公寓所在的小区，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林逸打开后座的车门，想扶江辰下车。
“没事，我自己来。” 江辰散开裹在身上的羊绒毯，语气比预想的要生硬许多，慌乱地挥开林逸伸过来的手，只想尽快逃离这逼仄的空间，逃离林逸关切的目光。
此刻的他瞬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逸，一方面，渴望林逸的保护，渴望从他那里获得安全感，渴望林逸能看穿他的伪装，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另一方面，他又抗拒林逸的靠近，仿佛那是对他不堪回忆的又一次伤害。
他害怕林逸看出他的异样，害怕林逸发现他心底的恐惧和……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
更害怕从林逸那里得到证实，证实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猜测。
林逸没有再说什么，此时的他心如刀割，他知道江辰是多少高傲的人，自尊心极强。只是再次默默地扶着他走进电梯，按下楼层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逼仄的空间里，两人之间的沉默显得格外压抑。
林逸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林逸扶着江辰走出电梯，来到公寓门前，输入密码，打开房门。
林逸进门径直走向浴室放好热水，又找出干净柔软的浴袍和毛巾放在一旁。
回到客厅，江辰蜷缩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林逸轻轻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语气温柔：“江辰，去洗个热水澡，好吗？会舒服一些。”
江辰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林逸的手指穿过他凌乱的头发，轻柔的动作仿佛带着一丝安抚，像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般小心翼翼，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到头皮，带来一丝暖意。
“别怕，有我在。”温柔的声音仿佛一道屏障，将外界的纷扰隔绝在外。
江辰缓缓抬起头，目光与林逸交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他轻轻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浴室，反手将门紧紧闭合，仿佛要将一切不安和恐惧都关在门外。
浴室里，水汽氤氲，雾气模糊了镜面。江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眼神空洞地望着镜中模糊的自己。领口撕裂的衬衫，无声地诉说着夜晚的混乱和恐惧。他闭上眼，那些破碎的片段像电影胶片般闪过，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林逸的触碰，曾经让他感到安心，如今却让他本能地抗拒，一种莫名的羞耻感在他心底蔓延。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
“林逸……会怎么看我？”这个念头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呼吸。
“我还干净吗？”他痛苦地低下头，热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却洗不去他内心的污垢。
“江辰……”林逸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从门板外透了进来。
江辰浑身一僵，抓起浴袍裹紧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从汹涌的回忆中藏起来。
“别……别进来。”他声音嘶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知道你不好受。”林逸的声音压抑着痛苦，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江辰的心上。
江辰死死咬住下唇，泪水无声地滑落，在氤氲的水汽中晕开。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听着，没有人动你，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林逸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江辰心中的黑暗，让他混沌的思绪骤然清醒。
泪水汹涌而出，却不再是绝望的哭泣，而是一种释然。
第十九章 完美一镜
氤氲的水汽中，江辰裹着浴袍走了出来，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搭在额前。
他光裸的脚踩在温热的地板上，微微蜷缩了一下脚趾，似乎有些不适应从温暖的浴室到外界的温差。
走到沙发边，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那里，目光游移不定，最后落在了茶几上那碗冒着热气的姜汤上。姜的辛辣味在空气中弥漫，让他混沌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些。
林逸静静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
“先把鞋穿上。” 他语气温柔，带着一丝关切。
江辰这才注意到自己光着脚，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趾，然后默默地接过拖鞋穿上。
毛茸茸的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下一秒林逸扶江辰在沙发上坐下，将披肩毛毯裹在他身上。
江辰蜷缩在毛毯里，浓密的睫毛颤动着，在苍白的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愈发衬托出他的脆弱。手里捧着姜汤温热的瓷杯似乎并不能温暖冰凉的指尖。
一小口姜汤下肚，辛辣在舌尖蔓延，却驱散不了心底那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周五……就两天了……”江辰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竞标……有把握吗？”恐惧在心头蔓延，几乎喘不过气。
江辰说完放下杯子，抓住林逸的手臂，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无助，“如果……他们把这件事捅出去……你的竞标……怎么办？”
林逸的心沉了下去。本想先问问江辰是否舒服些，却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
反手握住江辰冰凉的手，指尖的寒意让他心疼。
很想将此刻脆弱的爱人拥入怀中，给他温暖和力量，却又怕惊扰到他，让他更加不安。最终，只是轻轻地将毛毯往上拉了拉，将他更完整地包裹在柔软的羊毛里。
“七成。” 林逸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就算林浩瑜耍手段，我也会拿下这个项目。” 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可是，这保证并没能让江辰安心。
名声固然重要，但那又怎么能和林逸的未来相比？宁愿自己身败名裂，也不愿看到林逸因为他而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