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微言轻?谭大人自谦了,若谭大人真的官微言轻,没有你祖父谭首辅在身后倚仗,谭大人莫说现如今在这跟本官拍桌子,就是这临东一行也够不上资格来呀。”

说着,安生笑容未变,眸中的光却冷若寒霜,语气更是带着浓浓的讥讽:“跟本官讲天理公道,哼,知道的谭大人是在吏部任职,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谭大人是在崔尚书的刑部任职呢,本官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本官这里拍桌子,你可知上个不敬本官的官员可是落了个人首分离的下场!哼,这次本官就看在谭首辅的面子上不屑跟你计较,再有下次,本官绝不手软!”

说着,安生看也不看已然面色铁青的谭砚知一眼,随手一摆,语气不耐:“案子破了,这凶手也自裁了,咱们回京如实禀报交差就行了,还不快滚!”

“你!”谭砚知整个人气的都哆嗦起来,面容扭曲几乎要失控。

“走吧!谭大人!”武大送客的架势十足。

最后终是理智更胜一筹,谭砚知强按心中怒气,重重甩袖随着武大离去。

待这谭砚知一走,阿梅端着一盏葡萄从内间缓步走了出来。

她一手托着盘盏,一手择了个晶莹的葡萄,递进嘴中,腮帮一鼓一鼓,边咀嚼边忍吐槽出声:“不成想这谭大人倒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说着,阿梅又择了个葡萄,几步移至安生身侧,将盘盏放在案几上,然后一屁股坐在安生的大腿上,将手里的葡萄递到安生唇边,水润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盯着安生:“夫君,尝一尝,可甜了。”

安生手臂一伸稳稳揽住阿梅的腰肢,一改刻薄冷淡,当即笑意温润,张口将唇边的葡萄咬住。

“嗯,果真很甜。”

阿梅突然好奇开口:“这谭大人该不会想回京告夫君的状吧?”

安生哼笑出声,黑色的眼眸愈发深邃,带着洞悉一切的深意,他慢悠悠开口:“咱家还能怕他告状不成,这谭大人到底还年轻啊,这官场水深险恶,还是得多历练。”

阿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瞪了安生一眼:“还说人家年轻,说的就像夫君多大年纪了似的。”

安生挑眉,下巴微扬,唇角勾起自得的弧度:“咱家可是实打实这些年摸爬滚打熬过来的,他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官家少爷,又能受过多少磋磨?不说多了,但凡有咱家经事的十分之一,也不至于今个儿一时冲动来闹这一出。”

安生这话说的随意,可落在阿梅耳中心底不免泛起浓浓的疼惜。

她就着坐在安生怀里的姿势,伸出双手环住安生的腰身,小脸埋在安生的胸口,忍不住诉说着:“夫君从前那般不容易,平日不想还好,可只要一想起,阿梅心里真的好难受好心疼的。”

“我以后一定好生伺候夫君,爱护夫君,陪着夫君,同夫君相伴到老。”

安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阿梅,此刻胸腔因她而起的颤动,已然胜过千言万语。

安昌王府。

偌大的书房只有安昌王与邱老二人。

安昌王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标,眸光泛亮:“老师是说此地流寇山贼猖狂。”

邱老浑浊的眼眸,抬头与安昌王对视时带着二人心知肚明的隐晦深意,他点点头:“没错。”

安昌王眯眼,眼中流淌狠戾之色,突然又不确定道:“此地早已出了临东地界上百里,确实不错,可这似乎不是他们回程的必经之地。”

“王爷放心,老臣自有妙计。”说着邱老指向一处,道:“此地倒是必经之地,可王爷有所不知,此地每逢初春便是连绵雨季,官道泥泞不堪,天灾若再加上人祸,想要正常行路,那就必须换道。”

安昌王眸中精光一闪:“你是说……”

“没错,若是绕道,便只能走这边。”邱老一边抚须,一边笑的高深莫测:“如今我们做的,就是好生招待伺候好钦差大人,待那边雨季一到,早日送钦差大人回程才是正事。”

安昌王讥笑着,面露鄙夷之态,然后目露凶光,狂妄道:“好一个钦差大臣,内行厂指挥使,纵你再谄媚讨好本王那皇侄又有何用,既然敢来临东作威作福,本王就让你有来无回!”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这酒实在是美味,咱家还要喝

安生向来对这些咿咿呀呀聒噪烦闷的戏曲不感兴趣。

可如今阿梅喜欢,见她听得高兴,他也便耐着性子一起听。

曲终落幕,阿梅心满意足,叽叽喳喳的给安生讲前头的剧情。

安生有些无奈,却也听得认真,还细心的为阿梅递过来了两次茶水。

待终于讲至最后的这出大轴戏,安生便牵起阿梅的手,一边缓步走着,一边道:“好了,接下来的剧情咱家便知道了,走,今个儿咱家得空,陪夫人出去逛逛,夫人可有想去的地方?”

阿梅头一歪,眨眨眼,抿着嘴笑道:“可是,夫君对外不是说自己积劳成疾连客都见不了么,出去不就露馅了。”

安生嗤笑一声,目露不屑,嘴角微扯,好一副笑里藏刀装腔作势:“那夫人就不懂了,如今论起行事,咱家倒是想看看谁敢不说一句咱家光明磊落,大公无私,那他定是活的不耐烦了。”

阿梅:……

安生瞅着阿梅此刻这一副‘我夫君就是脸皮厚’般一言难尽的表情,流露出难以压抑的欢愉情绪,接着他胳膊一揽将阿梅搂进怀里,勾了勾阿梅的鼻尖,低声哄道:“只要是陪夫人,就算是咱家真病的爬不起来了,咱家也得让人抬着去陪夫人不是。”

这话有些夸张的成分,可听在阿梅耳中只觉心里甜得很,她轻轻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软声说:“真是什么都是夫君的道理,那我们快走啦,正好我想去玉琼楼。”

“好,就去玉琼楼。”

玉琼楼乃临东有名的酒楼。

琼瑶玉液,玉盘珍馐,应有尽有。

阿梅今个儿开心,一进包厢就同安生撒娇说是要喝几杯。

安生眉头挑的老高,语气宠溺,无奈道:“就夫人那点酒量,还是少喝点的好。”

阿梅一听,小嘴儿撅的老高:“我,我喝果子酒还不行么。”

“行,行!怎么不行!”安生赶忙应承着,他吩咐下人去准备,携着阿梅落座。

阿梅突然眼珠一转,神神秘秘道:“哎,夫君,这一进这玉琼楼,我就发现这里美人如云,那些舞姬歌姬也不少,你说这玉琼楼会不会和咱们京都的追风楼一样,其实是那种地方啊。”

安生面色如常,明知故问:“夫人说的是哪种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