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陵川却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朝定安侯看去:“不必麻烦,我过来是有要事。侯爷,请随我前去面见陛下。”

定安侯面色紧了紧,同孟氏点了点头,跟在姬陵川身后离开了帐篷,向主帐的方向走去。

定安侯府的帐篷内,孟氏面色并不好看,喃喃道:“世子一回来就将侯爷叫走了,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宋南歆被姬陵川拒绝,心中颇有些不得劲,看了一眼母亲,没好气道:“这我哪里知道?”

宋南歆就要回自己的帐篷,刚转身就又被孟氏拉住,孟氏面露狠色,“那小蹄子如今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你认为她还会继续帮着你替你生下孩子稳固世子妃之位么?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处置她?”

一提起这个,宋南歆内心就十分郁闷。

她是想把宋意欢除掉的,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策,结果却出了岔子,不仅宋意欢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崔沐远那家伙也杳无音信。

她心中其实无比焦虑。

她听了崔沐远的话,日日都服用着“焕颜丹”,可之前崔沐远就只给了她半个月的量,如今白芍已死,崔沐远没有理由再回她身边,过了这半个月之后,她又该怎么办?

还有,没有了崔沐远,便无人能替她和宋意欢易容,要是姬陵川再召她侍寝,那之前的一切筹谋可不就是都白费了吗?

宋南歆心中烦乱,不愿与孟氏多说,只留下一句:“这事心中自有盘算,你且等著就是。”

随后就带着人返回了她和宋意欢下榻的帐篷,留下孟氏一人在那里生闷气。

宋南歆回到帐篷里时,宋意欢已经换下了身上那件杏花裙,重新做了梳洗。白芍与茯苓都已经不在,留在帐篷里伺候的人变成了宋意欢的丫鬟春杏,见到宋南歆,春杏颇有些不情愿的行了个礼。

“见过世子妃。”

宋南歆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坐下。看着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春杏梳理著一头乌发的宋意欢,眼中藏着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恼恨。

消失了三天,这小蹄子怎么看上去越发的娇艳了?

这三日她在山中风餐露宿,难道不该是一身狼狈么?

宋南歆借着镜子悄悄打量了自己,日日服著“驻颜丹”的自己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变化,可她太知道自己一旦停药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当务之急,应是要想想如何避过之后的侍寝,早日将崔沐远给找回来。

宋南歆在悄悄打量宋意欢的同时,宋意欢也在通过镜子留神著宋南歆那边的举动。看到宋南歆皱着眉摸著自己的脸,眉间布满愁云,她不由想起长姐之前一夜之间容颜变化,微微眯了眯眼睛。

寻了个借口让春杏出了帐篷,宋意欢走到宋南歆面前,轻唤一声:“姐姐。”

宋南歆被她吓了一跳,抬起头冷冷道:“何事?”

“茯苓为了救我而死,如今仍是尸骨无存,我想同姐姐讨了茯苓的身契,烧给她,让她在九泉之下能够安眠。”宋意欢双眼流下泪来,那声音里藏着无限哀思,似是难过极了。

宋南歆虽然恼怒茯苓没能得手,反而让这小蹄子逃过了生天,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那丫头的身契我没有带在身上,待回到了京都,我再拿给你就是。”宋南歆道。

宋意欢破涕为笑,“多谢姐姐,姐姐你真好。整个侯府,果然还是姐姐你对意欢最好了。”

宋南歆暗道一声“蠢货”,心里一动,她握住宋意欢的手,亦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意欢,你也知道,白芍为了救我也被敌军掳走杀害了。往后没有人替你我遮掩,倘若世子要召人侍寝,你我可怎么办才好啊?我倒是无妨,只是你若是被人发现爬了姐夫的床,会有损你的名声,你便再也无法嫁人了。”

“你好不容易才在陛下面前出了头,得了夸赞,又为柔姨娘正了名。一旦名声受损,岂不是又要回到往昔的处境了?意欢,你可想好要怎么办了么?”

呵,长姐这是在拿她的名声来要挟她呢。若是之前,为了弟弟,宋意欢便也就忍了。然而如今知道长姐意欲杀她灭口,她也就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更何况比起她,长姐才是那个更害怕自己的真面目暴露的人吧?

宋意欢咬了咬下唇,似是下定了决心:“姐姐若能替我拿到白芍往日里易容时所需的那些药品,意欢愿意试着学习如何易容。”

第208章 玄素

宋南歆听了,身子慢慢坐直起来。

是了,她怎么没想到?

与其每一次都靠着崔沐远那家伙为她们二人易容,倒还不如让这小蹄子试着学一学。崔沐远毕竟是男子,每次看着他在宋意欢脸上鼓捣,她心中都十分不爽。

看了看宋意欢,宋南歆试探著问了一句:“你会易容术?”

宋意欢摇摇头:“我不会。不过总归是看白芍做过,我依样画葫芦,多试几次,总是能成功的。”

宋南歆笑了起来:“你说的倒是,你等著。”

崔沐远留下的东西都在她这边,宋南歆取出一个木匣子避开宋意欢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就将崔沐远平时用来易容的那些药瓶给找齐了,交到了宋意欢手中。

“只剩下这么些了,白芍已死,这些东西不会再有了,你可得省著点用。”宋南歆叮嘱道。

握着手中的瓷瓶,宋意欢按下上扬的唇角,恭恭敬敬回道:“是,姐姐。”

宋意欢早就想从“白芍”那里拿到这些用于易容的药物了。只是那人十分警惕,便是往常为她们二人易容,也都藏着不让她看到分毫。许是怕她这过目不忘的记性,轻易就将这易容术给学了去。

如此说来,“白芍”的身份越发的让她确定正是琼璃班的台柱崔莺儿。崔莺儿知道她过目不忘,这才防着她呢。

不过,以为遮掩住瓶身就能瞒得住她了么?光是闻着气味,她也能辨认出来。

若能将这易容术学会,她便能毫无顾忌带着轩儿逃离京都,再不怕会被人认出身份。

宋意欢坐在梳妆台前,打开瓶子放在鼻前细细辨认著,神情异常认真。

主帐内,定安侯跪在姬子桓面前,把头深深压低下去,面色十分苍白。

“定安侯,你要如何解释,你定安侯府的银子怎么会在叛军的身上呢?”姬子桓笑着朝跪在地上的定安侯问道。而姬陵川则是站在姬子桓身侧,那身玄甲令他看起来锋芒尽出,令人生畏。

定安侯擦著脸上的汗水,颤声道:“臣、臣也不知定安侯府的银子,怎么会、会在他们身上。请陛下相信臣,先皇在世时,臣确实、确实选错了阵营,可如今臣一心一意效忠陛下,绝不敢有任何不臣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