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亲王妃一脸惊讶,反复打量了宋意轩。发现他虽然看上去有些瘦弱,但一双眼睛极为明亮,望着她时没有畏缩也没有讨好,只有真诚,对他彻底改了观。

她一开始确实觉得像宋意轩这般大的孩子,是不会说出什么“观音娘娘”的,定是有人故意教导,打算借这孩子讨好她。不过如今看来,应当是她与这小子有些缘分。

她笑着朝宋意轩招招手:“小子,你来。”

宋意轩抬头看了看宋意欢,宋意欢松开了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推:“去吧。”

宋意轩迈开小短腿朝宁亲王妃走去,宁亲王妃朝身侧的嬷嬷伸出手,嬷嬷立即会意地将一块金锁放在她手心,宁亲王妃将那金锁挂在了宋意轩脖子上,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

“这个金锁送你了,观音娘娘定会保佑你平安健康长大的。”

宋意轩看了看脖子上的金锁,抬起头来朝宁亲王妃绽开笑容:“多谢观音娘娘,轩儿到了观音庙,也会替您多磕几个头的。”

宁亲王妃笑得更是开怀了,对宋南歆道:“世子妃,你这弟弟可真是个妙人儿啊。早知他这么有趣,你该带他到我这来与我作伴才是。”

宋南歆看着这一幕,暗暗咬著牙。她今日本来是打算让宁亲王妃对这姐弟二人印象再跌几度,没想到反而让这病鬼入了宁亲王妃的眼,早知道就不该提议让他们也跟着去观音庙了。

偏生她还要装作一副高兴的模样,扶住宋意轩的肩膀,笑道:“多谢母妃关心轩儿,能收到母妃的祝福和金锁,是轩儿他的福气。”

姬陵川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宋意欢身上。

从他们出现开始,她从始至终的表现都显得十分沉静,见礼时没有开口讨好,弟弟受了赏赐,也没有要表现自己的打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这样的人,会偷取姐姐的物品,在宴会上到处勾搭宾客么?

姬陵川的目光如有实质,让宋意欢感到浑身不自在。她察觉到他在打量着她,那目光丝毫没有男子对女子的关注,而是带着几分审视。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成?宋意欢微微低下头,借着帷帽,好让那目光不那么直白。

待宋意轩回到身边,她牵住了弟弟的手,朝宁亲王妃再次福了福身子,随后便牵着弟弟转身朝最后那辆马车走去,身上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终于消失不见,宋意欢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017章 怀疑

宁亲王妃在嬷嬷的搀扶下登上了最前头的那辆马车,宋南歆踩着脚蹬也攀上了马车。

眼角瞥到不远处的宋意欢,宋南歆故意崴了脚,身子向一旁跌去。

手肘如愿被男人宽大的手掌给托住,宋南歆借着男子的力道站稳了身子,心下十分得意。

正打算顺势靠到姬陵川身上,下一刻,那搀扶着她的手却移开了,害得宋南歆差点栽到马车底下。

从搀扶到抽离,不过眨眼之间的事,快得连她都没反应过来,更别提是其他人。

果不其然,宋意欢压根就没察觉到这里的情况,早已带着宋意轩坐进了马车里。

宋南歆懊恼极了,回头对上姬陵川审视的眼眸,男人道:“该出发了,莫要让母妃久等。”

宋南歆只好闷著一口气,矮身钻进了马车内。

待所有人都坐进马车,一声高昂的“起”,车队便朝着城外观音庙的方向行进。

第二辆马车内,姬陵川自坐进了马车后,便端坐着闭目养神。宋南歆坐在他的对面,坐姿也是规规矩矩,端足了侯勋贵女的姿态。

马车空间不算小,两人分开两侧坐着,在这幽闭的空间内,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姬陵川也闻到了从对面传来的淡淡的清幽的杏花香。

他睁开眼,朝对面坐着的人儿看去。

杏花初绽放时清幽淡雅,但绽放到最末期时,那香气会变得浓郁一些。

前两日在她身上闻到的杏花香更偏向于杏花初绽放时,而如今闻上去更像是杏花已经开到了末期。

“香膏换了?”姬陵川开口问道。

宋南歆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攥紧了袖子。

白芷分明就说她身上的香气和宋意欢身上的没差别,他这也能闻出不同来?他的鼻子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按著狂跳不已的心,宋南歆立即便想到了应对之策,小声道:“不错。之前那一瓶香膏不知怎地找不到了。我便开启了一瓶新的来用。”

香膏不见了?姬陵川想到了她说的那支莫名其妙失踪的簪子,隐隐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妻子和妻妹之间的事,他没有多说什么,又继续闭上了眼睛。

方才被他问了这么一嘴,宋南歆掌心里湿湿滑滑都是冷汗,不过看样子到底是瞒过去了。

幸好之前她和白芷在他面前演了那一出簪子丢失的戏码,这下子,就算再闻出宋意欢身上的味道,他想必也不会再怀疑了。只会觉得宋意欢偷了她的香膏,在刻意模仿她。

只是他这样敏锐,这一招在他面前恐怕用不了几次。往后还得再想想别的法子才是。

最前头的那辆宽敞又华丽的马车里,宁亲王妃靠在身后柔软舒适的垫子上,手中在转动着一串佛珠。

此时她也正与嬷嬷讨论著宋意欢姐弟。

“算起来,世子妃这庶弟庶妹在亲王府也住了有小半月了吧?”

陈嬷嬷替宁亲王妃揉捏著腿部,道:“正是。”

“我也就在他们入府那日见上过一回,犹记得世子妃那妹妹长得太过艳丽,一看便知是个不安分的,我之前还担心川儿回来之后,这对姐弟会借着世子妃的势在川儿面前表现一番,乱了规矩。如今看来,倒是我着相了。”

宁亲王妃点评道,“看着妖艳,但举止却十分规矩,知道今日要随行出门,早早就候在马车旁,不抢视线,不争风头,是个性子安分的。还有那小子,才那么丁点儿大,就如此能说会道,让我想起了川儿小时候的模样来。”

陈嬷嬷道:“世子身份尊贵,身上带着滔天的福气,所以从小便极为出众。奴婢听闻世子妃的庶弟生母原来是宋老夫人身边的婢子,那小不点虽说聪慧,但奈何出身低微,受不住这早慧的福气,只能落了个身子受伤的命数。”

宁亲王妃叹一口气,道:“这不就是古话说的『慧极必伤』么?”

陈嬷嬷笑着恭维了一句:“其实要说起来,世子妃友爱手足,关心家中姐妹,在京都的勋贵人家中都是十分罕见的,能娶得世子妃这样的儿媳,也是宁亲王府的福气啊。”

宁亲王妃笑道:“这倒是。姐姐倒是给咱们川儿赐了个好姻缘。倘若他们能一直这么安分守规矩,一直留在亲王府倒也无妨,就当是我发发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