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她差点忘了姬陵川今日在定安侯府送给她们姐妹几人送了雀萝坊的香膏!

握紧了崔沐远的手,她紧张地问道:“你说,世子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送不同的香膏给我们姐妹几人?他今夜要姝岚院侍寝,是不是在试探我们?”

可是宋南歆心中也有着疑惑。

宋意欢来替她侍寝这么多次都没被姬陵川所察觉,姬陵川又是如何察觉出不对的呢?

崔沐远安慰道:“莫要杞人忧天,即便是他有所察觉,有我的易容术,再让你那四妹妹抹上他送你的香膏,也足以瞒天过海。”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宋南歆心中就是感觉到有些不安。

“要不我还是告病避开了这一次的侍寝吧?”

崔沐远捏住了她的手腕,道:“糊涂,你这个时候避宠,岂不是在明晃晃告诉他侍寝的事有问题?放心,有我在,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在崔沐远的安慰下,宋南歆总算是放下心来。

崔沐远起身走到院外,朝等候在外的浮星道:“烦请小哥回去告诉世子,今夜世子妃娘娘在宜湘阁等候世子前来。”

目送浮星远去,崔沐远唇角挂著兴味的笑容,迈开步子朝松鹤院走去。

他不会忘记,如今他是“白芍”,是宁亲王妃安插在姝岚院里的眼线。

从“白芍”口中得知今夜姝岚院要侍寝的消息,宁亲王妃修剪着手边的盆栽,满意地笑了起来。

“都说小别三日胜新婚,与世子妃分开了几日,川儿倒是显得比之前热情了些。又是陪世子妃回门,又是要世子妃侍寝的,看来再过段时日,世子妃那里便会传出喜讯来了。”

陈嬷嬷也附和著道:“可不是么,咱们世子面冷心热,和亲王一样会疼人,只是不会表达罢了。”

看到“白芍”还跪在面前,宁亲王妃道:“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回世子妃身边伺候着吧,多照顾著点世子妃,帮着她在世子那边固宠,明白了?”

“白芍”一板一眼回道:“是,王妃。”

“白芍”跨出松鹤堂大门时,却有一道身影同时也从院外走进来,正是姬陵川。

两人在院中迎面碰上,“白芍”遵循礼数停下脚步弯腰行礼:“奴婢见过世子。”

姬陵川垂眸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不亚于顾云筝的婢女,用力皱起了眉头。

早就听说“白芍”是宁亲王妃送给宋南歆的婢女,会在松鹤堂见到她的身影并不奇怪,但他心中就是感觉到丝丝怪异,正当他要开口询问时,里头传来宁亲王妃的声音:

“川儿,是你在外面么?”

姬陵川这才从“白芍”身上收回目光,大步迈进了松鹤堂内。

今日姬陵川带着新妇回门,本应待满一日,他却提前带着人回来,于情于理都需要来向宁亲王妃解释一番。只是刚刚回府时他还有别的事要忙,所以耽搁到现在才过来。

宁亲王妃之前确实有着疑问,不过得知他今夜要姝岚院侍寝后,心中的疑虑便打消了,因此姬陵川见到她时她脸上堆满了笑意。

不过,她仍是问了一句:“今日回门在定安侯府如何?你可还待得自在?”

“尚可。”姬陵川道。

“既然如此,又为何提前回来了?”

“临时接到一封急报,需得至东市见一人,商议秋猎事宜。”姬陵川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就连宁亲王妃也察觉不出来。

“提到秋猎,我有一件事正要与你商量。”宁亲王妃摆弄手中的盆栽,“这一回去邢州,我打算将欢丫头和轩儿也一起带上。”

姬陵川面上有着明显的惊愕:“母妃这是为何?”

宁亲王妃抬起头来,看向姬陵川,直视著儿子那双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上回在蒋国公府,欢丫头没有相中合适的男子,秋猎时会涌现许多英雄豪杰,到时候还不怕挑不到夫婿么?你这个做姐夫的,到时候也该帮你妹妹好好物色物色。”

姬陵川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只觉得右肩上早已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垂下眼睫,黝黑的眼珠是岿然不动的冷漠,启唇回道:“是,母妃。”

惊涛院一声令下,寂静已久的姝岚院又再次活泛了起来,婢女婆子们紧张的收拾屋子,更换床单,焚香烧水,就为了今夜的侍寝。

汀兰苑,宋意欢坐在屋中继续抄写着《阳山杂记》,正抄到入迷处,房门发出一声轻响,抬起头来,便看到茯苓一脸凝重的朝她走来。

放下手中的笔,宋意欢问道:“怎么了?”

茯苓走到她身侧,俯身在她耳畔说了姝岚院那边今夜要侍寝的事。

“大小姐那边递来消息,让四小姐今夜做好再次侍寝的准备。”

第160章 魅影

侍寝?今夜?

宋意欢心口似是堵著一块巨石,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起来。

若是之前,要她去侍寝,她闭着眼睛忍一忍,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可如今,得知姬陵川就是她寻了许久的“灵机先生”,那么她这些日子所遭遇的这一切,他们两人之间的种种过往,就像是沉重的枷锁,死死的禁锢着她,让她挣脱不能。

她看向被她放置在桌上的东西,不仅有姬陵川今日送她们姐妹三人的香膏,还有嫡母交给她的避火图和助孕的药丸。

“四小姐?您怎么了?”茯苓看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担忧地问道,“若是您身子不适,奴婢想个办法替你避了这次侍寝。”

宋意欢摇了摇头,道:“不必,我会去的。”

入夜后,不过戌时初,茯苓就暗暗朝宋意欢递了眼神,指了指院外。宋意欢知道,这是姝岚院那边来了人,要领她去宜湘阁代替宋南歆侍寝了。

哄了宋意轩睡下,又让茯苓看住昏睡的春杏,宋意欢悄然走出了汀兰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