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恪抬了抬眼,问:“回去做什么?”
应再芒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你不是想要我把名字改回来吗?我回老家看看能不能改”
商恪说:“这种事我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言下之意应再芒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
应再芒犹豫地咬着嘴唇,商恪面色平淡地开口,但隐藏着些咄咄逼人:“回去到底想做什么?”
应再芒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才装作破罐子破摔地说:“我爸妈的祭日到了,我想回去看看他们”
应再芒心里打鼓,这样的说辞,商恪不可能再反驳什么,可商恪还是没说话,应再芒惴惴不安地等了一会,等来商恪意味不明的一句反问:“是么?”
应再芒装傻充愣地点头,又听见商恪问:“还回来吗?要待几天?”
难不成刚刚商恪一直不肯同意是因为怕他不回来?
应再芒说:“当然回来啊,我待一天就回来。”
“可以吗哥?”
商恪终于松口:“去吧。”
老家距离现在的城市很远,有几百公里,而且只是个小县城,没有机场,应再芒打算坐火车回去,但商恪已经替他安排好,由司机开车送他回去。
私家车比火车不知舒服多少倍,应再芒自然不会挑剔什么。
临走的前一晚应再芒假模假样地收拾了下行李,本来就不打算待很久,只带了些换洗的贴身衣服,由于太久没回家,老家的钥匙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应再芒找钥匙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在这样一个阴差阳错下,他要以另一个身份回家了,应再芒心生出些许恍惚,他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上空,但思绪在翻涌,这是一个逃跑的机会。
自他成为商宁以来,商恪对他的开销慷慨大方,应再芒已经攒下一笔钱,足够还掉三分之二的债务,剩下的他逃跑之后可以去别的城市继续打工,总归比他以前轻松很多。
然而这一刻应再芒的私心占据了大半,他的私心在情感的偏差,不想错失商恪的纵容和短暂的温情。如果他逃掉了,商恪会找他吗?
应再芒想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现在也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顶替的事实还没被识破,或许他再待在商恪身边一段时间,就能攒够所有的钱,而且他向商恪许诺过了,只待一天就回来
可留在商恪身边的时间变久,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他有把握和商恪维持好这一段岌岌可危的兄弟情谊吗?
如果商恪知道他是冒名顶替,而到时没办法离开,他又该怎么收场?
应再芒辗转反侧,失眠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应再芒精神萎靡地出现在楼下,商恪还鲜少地表达了一下关心:“没睡好?”
应再芒含糊地点点头。
司机开来车等候在别院外,应再芒背上包,那一刻的他心里还是在犹豫,行走的脚步也慢吞吞的,商恪送应再芒出了门,在应再芒上车之前,商恪极为平淡又平常地嘱咐了一句:“记得早点回来。”
应再芒摇摆不定的心忽然间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镇住了。
应再芒转身,对着商恪告别,笑容发自内心的:“好,哥,我走啦。”
上车之后应再芒输入导航的位置,由于昨晚没睡好,再加上经由刚才商恪的态度令他心中的顾虑消减了大半,很快应再芒就昏昏沉沉地睡去。睡到中午,应再芒和司机在就近的服务区吃过午饭,继续赶路,直到下午五点才到达。
司机是商恪的人,应再芒怀疑司机会向商恪汇报,除去明面上告诉商恪回来看爸妈的原因,其他的动作应再芒不想被商恪知道。
于是到达老家之后,应再芒一脸愧疚地对司机说家里因为好多年没有人住了,很脏很乱,没有合适的给司机落脚的地方,只能请他去最近的酒店,费用会报销。又说他回到家肯定要收拾很久,今晚不会用车,让司机安心在酒店休息,需要时会联系。
等司机离开后,应再芒打了个车出发前往小时候治疗白血病的医院。然而已过了将近二十年,早已今非昔比,昔日里仅仅三层的小白楼,现在跃入应再芒眼中的早已不是记忆中的画面,医院翻新了,比过去大了很多倍,小白楼也被高大的建筑替代,唯一没变的只有医院的名字。
应再芒走进医院,大厅处悬挂着一块大屏幕,来来往往人很多,这是他小时候完全没有的场景,应再芒想找到小时候住过的病房,可现在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陌生了,他完全搜索不到过去的记忆。
应再芒在医院徘徊了一会,然而什么都没想起来,只能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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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再芒又从医院打车回来,到家附近的巷子口下车,想着房子这么多年都没人住了,里边的东西也不一定能用,应再芒又到路口的超市买了点日用品,一天都在坐车,饭也没好好吃一顿,这会应再芒饿的前胸贴后背,索性拿了两桶泡面。
结完账出来,应再芒步履悠悠地往家走,这片区域算得上老小区了,设施老旧,也没电梯,很多人都已经搬走,应再芒踩着台阶一步一步上去,逼耸的楼道间有错乱的脚步声,对面来了人,应再芒下意识侧身让路,就在那人擦身而过时,应再芒突然听到一句:“诶,你是应齐远他弟吧?”
应再芒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愣了愣。
应齐远是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哥,他背的债也是应齐远的。
应再芒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对。”
这人大概是应齐远的朋友,不然不会认出他,听语气他们挺熟络的:“回家了啊,可好长时间没见你们了。”
应再芒无心多说,匆忙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应再芒加快脚步上楼,来到家门前,应再芒掏出钥匙,开门时发现门锁处好像有被撬过的痕迹,但不是新的,看上去也有段时间。应再芒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把钥匙插进锁孔,但因为很久没有使用,锁有些生锈,门开的非常吃力。
终于打开门,应再芒用力一推,摸索到灯的开关,奇怪的是,家里还是很多年前他离家时的模样,并没有被偷过或者被人翻动的痕迹。
难不成只是恶作剧?
应再芒从门锁上的划痕联想到不久前在楼道里见到的那个人,种种迹象组合起来就有点诡异,应再芒直觉他今晚最好还是去外边找个酒店,家里不太安全。
老旧的小区里监控很多都是摆设,找也是白费时间,为了确认家里是否真的进了小偷,应再芒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翻找家里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或者很明显的东西。随即应再芒又觉得偷他们家很没必要,当年为了还债家里的东西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全是不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