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阳，你真的有心吗，他的爱是爱，我的爱就不是爱？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心甘情愿跟着他，我付出的所有你全都当作看不见是吗？我的爱有那么拿不出手，有那么让你难堪吗？”

“本来我想，就算你不喜欢我不接受我，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行，结果你要闹死，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死是吗？你知道我爱你，所以你拿死逼我放你离开，你在拿你自己的生命伤害我你知道吗！”

“我根本不可能让你死。”钟明硕咬着牙一字一句说。

钟阳依旧不看他一眼，即便他心底有所动容。他清楚钟明硕对他有多好，但也清楚他要他走的那条路根本走不通，拒绝是他唯一的选择。

钟明硕从未把爱挂在嘴边，如果不是情绪爆发，他永远都不会说这些话，可这些话在钟阳那里丝毫不管用。

沉默弥漫开来，每分每秒都变得极为漫长，或许过了十分钟，又或许过了半小时，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僵持不下。看着周围的残局，被毁了的房门，吐得满床都是的黏腻稠粥，乱七八糟的地面全是碎片残渣。

到头来，他这个人还有他的爱和这个房间一样狼狈不堪。

终究还是他选择退步，轻声说：“吃饭吧，明天让人给你收拾行李，送你离开。”

一退再退，姿态不断放低，也只有在他深爱的人面前，他才会这么卑微无措以及无能为力。

听到这话，钟阳的眼珠子动了动，这才稍微有所反应。使床塌陷的重力猝然消失，钟明硕站起身，不欲再逗留往外走去。走到房间门口时，他突然停住脚步，背对着钟阳斜过脸说：“离开就再也别回来，你应该明白我们做不成兄弟，以后也别喊我哥了。”

说完，他离开了房间。

不知为何，在那瞬间钟阳的内心深处竟然生出一股想要挽留哥哥的冲动，断绝兄弟关系是他万万没有想过的结果，一直以为只要哥哥不喜欢他，只要他们不在一起就好，怎么以后连哥哥都没了

重获自由的喜悦被钟明硕最后那番话冲刷得一干二净，他并没有意料中的快乐，更多的反而是迷茫，还有对未来生活的不确定。

离开哥哥家的那天，阳光灿烂，碍眼的保镖消失不见，司机早已在楼下等候。

佣人忙着给他收拾行李，大箱小箱往车的后备箱搬，房间顿时空空荡荡。早餐还没吃完，管家通知他说行李全都搬上车了，这话仿佛在急着赶他走。

他没有看到钟明硕，问：“我哥呢？”

“钟总上班去了。”

甚至都不肯再见他一面。

离开前，他最后深深看了眼这栋居住了半年的漂亮别墅，抬头看向钟明硕房间的窗户，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转身上车，耳边响起钟明硕的那句话，离开就再也别回来。

我们做不成兄弟的。

再见，哥哥。

第44章 44

全新的生活。

钟阳暂住酒店里，继续之前的早九晚五工作，没有联系父亲寻求帮助，甚至没有告诉他已经和钟明硕闹掰，搬出了哥哥家。他的潜意识不愿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亲。

最后的争吵、爆发和告别都很不体面，他以死相逼迫使钟明硕让步，放自己离开。

他获得了想要的自由和生活，理应是满足的，但也不知为何，内心总是空落落的，好似有一个空缺怎么也无法填补。

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单调生活，从未觉得生活如此无聊和冷清。

他不主动联系别人，就没有人主动联系他，钟慎本就很少关心他，只有钟明硕会时不时给他发信息，再忙也会抽空回他，叮嘱他按时吃饭之类，现下全都消失不见。

点开同哥哥的聊天界面，信息停留在了一周前。他忍不住反反复复看，甚至想讨好撒娇，让哥哥别生他的气，求原谅然后再做回兄弟。

但他清楚，这些不过是他的美好幻想，真实情况是他们回不到过去了。

成为兄弟已是最遥不可及的事。

自从离开哥哥家，钟阳的睡眠质量也在悬崖式下跌，半夜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耳边甚至会浮现哥哥的声音。他不知不觉就想起那天的场景，钟明硕紧紧掐住他的下颌，手臂青筋暴起，几乎身上每一处肌肉都在用力，那力气仿佛要把他的下颌捏断。他的眼睛里全是怒火，发疯发狂。

“他的爱是爱，我的爱就不是爱？”

“我的爱有那么拿不出手，有那么让你难堪吗？”

字字句句都在他的耳边回荡，仿佛钟明硕此时此刻就站在面前。

想起钟明硕心碎时，脸骤然冷下，许久没有动作，突然发出自嘲的笑，像是心灰意冷绝望后麻木的笑，他站起身，背影突然变得萧条，声音也失去力气说：“你应该明白我们做不成兄弟。”

钟阳翻了个身，平躺在床，睁开眼睛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钟明硕的表情这才在他的脑海里消失。说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他根本就不想失去哥哥。

失去哥哥，得到的不仅是空虚，还有无限的迷茫。

以往他感到迷茫困惑时，把事情告诉钟明硕，他就会帮他分析权衡利弊，告诉他应该怎么去做，结果可能有哪些，再安慰他，即便搞砸也不要紧，他会替他收拾烂摊子。钟明硕简直就是他的指路标，是他的掌舵人，引领着他前行。

然而现在这个人消失了。

钟阳不仅找不到能告诉他对错的人，连一位能够倾听他诉说烦恼的人都没有，因为他不敢让其他人得知。他只能独自琢磨，反反复复往牛角尖里钻。

内心深处偶尔也会产生一种怀疑，怀疑自己的做法到底对不对。

他无从得知，只能让时间告诉他答案。

距离他搬离大概过去半个月左右，钟阳突然接到尤溪打来的电话，语气焦灼，又似乎怕吓到他，刻意慢下语速担忧道：“钟阳，你最近还好吧？”

“很好啊，怎么了？”他纳闷问。

“没，我以为你出事了，就打电话问问你。”

“我能出什么事？”钟阳满头雾水，难不成尤溪知道他和钟明硕闹掰的事情了？

“啊？”尤溪在那边欲言又止，犹豫问：“你是不是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