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款红酒的销量非常好，是我们店的招牌，您可以考虑一下，还有这款的味道也不错”经理正说着，翻页发现客人没有反应。偷偷瞟了眼，才知道客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菜单上。

客人的眼神向后侧方瞥去，静静地看着弟弟的一举一动，而他的弟弟，正拿着手机码字，嘴角止不住上扬，抑制不住的开心洋溢在脸上。相比之下，这位客人的心情可谓是压抑，似在隐忍。

经理的声音逐渐消下去，最后也没声了。但客人的弟弟完全没注意到异常现象，依旧忙着给人回信息。客人终于沉不住气，低声道：“钟阳。”

钟阳抬头见哥哥和经理不知何时停下了对话，皆看着他，他放下手机说：“哥哥，怎么了？”

“你在做什么？”

钟阳一脸茫然说：“没做什么啊，刚刚有人给我发信息，我回了一下。”

“很急？”

这两个字一出，钟阳瞬间明白做错了，乖乖走到哥哥身边。钟明硕向他摊出手掌说：“手机给我。”

钟阳听话地上交手机，钟明硕随手将手机塞进口袋，眼睛盯着弟弟，对经理说：“你把刚刚的话跟他重复一遍，让他做决定。”

“哦，好。”经理发觉这两位客人的相处模式有些奇怪，一个收手机收得理所当然，一个交手机交得过于自然，仿佛这种事情发生过无数次，不带半分反抗。

经理向钟阳推荐菜品，将开胃菜、冷菜、热菜和甜点都一股脑展示给他看，顺带介绍了些上菜的礼仪。没两分钟，他发现面前这位客人太容易忽悠了，稍微说上一句，这道菜在寿宴上的寓意很好，对方就直接同意了。

而钟明硕说交由弟弟负责，当真就由着他随便点。于是经理趁机发挥，推荐许多价格不菲的菜肴，最后决定下来的有：金玉满堂、鸿运当头、福禄寿喜、麒麟送子、五福临门等等。

“等一下，这道菜。”核对时，钟明硕指着其中的“麒麟送子”喊暂停，经理立刻解释说：“麒麟是瑞兽，代表吉祥和好运，这道菜的寓意也就是希望寿星家庭幸福美满、子孙满堂。”

钟明硕听完沉默了几秒，说：“这道菜不要。”

钟阳与经理对视，前者眼神清澈，懵懂无知，后者虽不理解，但立马照做，将那道“麒麟送子”划掉。

事后，钟阳询问哥哥为何要单独去掉那道菜，钟明硕眼神隐晦地凝视着他，半晌说：“不会有麒麟送子，也不会有子孙满堂。”

钟阳认为这话说得太绝对了，质疑说：“哥哥，你确定吗？”

男人慎重其事说：“我确定。”

第11章 11

父亲的寿宴，钟阳意兴阑珊，总有些不成熟的孩子心态，对那些事情漠不关心，皆交由父亲和哥哥去做。他唯一的出力是全程陪伴在操劳的哥哥身边。

钟明硕派人发放请帖，吩咐完事宜后挂断电话，转头看了眼弟弟。钟阳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条腿悬空晃荡，眼神飘忽不定，注意到哥哥的视线，陡然打起精神坐直。

钟明硕上下打量他，问：“是不是该给你订制一套西装？”

“西装吗？”钟阳回想片刻说：“我的确没什么西装。”

他许久未上班，也不参加正式场合，上次买西装还是去年的时候。

“我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趟吧。”

钟明硕再次拿起手机，他作为兄长，照顾钟阳称得上无微不至，任何容易被忽略的细节，他都会考虑到。而这也恰恰导致了钟阳的自立能力差，年龄达到二十多岁，可实际却还是个孩子。

很快，西装店的服务人员上门，量体师为钟阳测量围度，顾问向钟明硕展示ipad里面的西装款式。期间，钟阳分心走神，眼睛瞟向哥哥，见他翘着腿半倚沙发，听顾问介绍设计和面料，不时指着屏幕的某处地方发问，俨然一副老板听员工汇报的模样。

钟阳量完尺寸，坐到哥哥身边同看ipad。屏幕倏忽向他倾斜，紧接着问他：“这几件怎么样？”

“还行。”

顾问恭恭敬敬说：“这几种款式我们都带了成衣过来，可以穿上试试。”

“你想试哪几件？”钟明硕问。

“我都可以。”钟阳翻看那几款西装，分辨不出区别，也不清楚哪款适合他，遂放弃说：“哥哥，你帮我选吧，我有选择困难症。”

“自己的衣服都不会选。”

话是嫌弃的话，可说话的语气却带了几分宠溺，有种无奈却又纵容的意味。

钟阳顺着杆子往上爬说：“哥，你帮我选吧，你选的肯定没问题。”

钟明硕很快选定其中两款，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对顾问说：“你把这两套西服拿来，让他换上试试。”

钟阳换好衣服，站在哥哥面前等待评价。他的身材偏瘦，窄肩细腰，成衣并不适合他，穿着有些偏大，像偷穿哥哥的衣服。

钟明硕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说：“转过去让我看看。”

钟阳照做，只是背对着哥哥，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没底。没想到钟明硕走到他背后，让他转过来，伸手帮他整理衣领，低头看他说：“穿着有点大，但款式还可以。”

原先还在暗暗感慨这对兄弟感情深厚的顾问，见这情景，隐隐发觉不对劲。年长者温声说话，行为得体，让人挑不出瑕疵。可他们的相处却呈现一种怪异的氛围，似乎还可以用暧昧来形容

然而他无心多想，听到年长者肯定西服的款式，立刻站出来说：“不用担心，尺码我们后期会改的，而且我们能无限次返工修改，直到顾客满意为止。”

试衣完，钟明硕为弟弟的西装订了加急，付完定金，服务人员便由管家送走了。

客厅一片静谧，独留下他们。钟明硕撩起弟弟的前额发梢，问：“到时候要用发胶把头发固定住吗？”

钟阳眨眨眼，将问题抛回去：“哥，你觉得我是露出额头好看，还是不露出额头好看？”

“怎么总让我给你做决定，你自己不做决定吗？”

“我不知道该选哪一种。”钟阳沮丧，似有几分委屈道：“就像那些西装，我感觉款式都差不多，穿上身的效果也差不多，所以我选不出来。现在也是，头发放下来显得我年轻，撩上去显得成熟，我觉得都可以”

“你得学会自己做决定，不要总说都可以，就算你觉得差不多，也要挑一个更喜欢的出来。”钟明硕摸他的脑袋，说：“这种简单的事情，你都犹豫不决，那以后做重要的决定该怎么办？”

钟阳抖机灵说：“不是还有哥哥你吗？我要是做不出决定就问你。”

钟明硕的眸光忽暗，反问：“要是我成了选项呢？”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