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皎:“……”
站在他对面的少女双臂环胸,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十分冷淡疏离的对着他。
屋内没有点灯,唯有开着的窗户照进来一片月光,玉莹莹的一层光蒙在她点墨似的眸子上。
沈南皎被她看得心虚,于是不再踢鞋子的事情,干咳了一声后有些僵硬的转移了话题:“那,那个,煎药我中午看你煎了一次,不是什么难事,我来帮你吧。”
*
秦家客院。
屋内一片死气沉沉,和元良坐在主位上闭目打坐,面色微微透出几分灰败。
在他左手边,是沉默的在喝药的燕飞翼。
一行人在蓬莱海上遭到重创,死了五名外门弟子,一名亲传弟子。但他们却连出手的是什么东西都没能看清楚。
所幸海底那东西只是略作警告,并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在众人各展神通拼命逃出海域时,没有出手阻拦,剩下的人才得以逃出生天。
即使如此,也各自皆有不同程度的负伤。
变故突发时燕飞翼与和元良正在前方压阵,所受冲击最大,负伤也最严重,光靠自身打坐根本无法调息,需辅以丹药地宝方能恢复。
这就是燕飞翼手里为什么端着一碗药的原因。
这世间不是所有的灵药都适合用来炼丹,也有必须要熬煮才能将药效发挥最大的灵药。
燕飞翼喝完药后放下药碗,扭头吐出一口血来。
这时和元良结束了打坐,缓缓睁开双眼,看向门口燕飞翼意识到他的注视,于是也看向门口。
他的亲传弟子令狐柳捧着一个丹药盒子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将两粒常德丹奉到师长面前:“师父,我与师弟连夜炼制,拢共成了两丸,请二位师长先用。”
燕飞翼自己吞服了一枚,又将剩下一枚递给和元良。
见二位师长都吃下了丸药,令狐柳方才开口:“师父,弟子还有一事要禀适才秦少爷来过,言语间的意思,是要我们在半个月之内离开明珠庭。”
燕飞翼眉心一跳,气血上涌:“竖子!”
和元良单手压在燕飞翼肩膀上,将欲要起身的燕飞翼生生又压了回去。
令狐柳虽然知道燕飞翼这句话并非在骂自己,但因为燕飞翼平日里积威甚重,令狐柳光是见他生气,便已经吓得面色微白,瑟缩了一下肩膀。
和元良语气一如既往平静:“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们随行所带的草药可还足够?”
令狐柳答:“此次出行所带药物不多,先紧着为师长们炼制了常德丹。”
和元良颔首:“不必再为我和飞翼用药,你和其他弟子先顾好自己身上的伤势。药物不够了便向秦家讨要,告诉他们,所用丸药,待我等回到锁星派,十倍还之。”
令狐柳应下,离开房间,出门时还不忘将房门掩上。
等到令狐柳离开,燕飞翼咬着后槽牙恨恨道:“秦家不过一蝼蚁,也敢这样对我们说话!不过是仗着他们主场,我和你又受了伤……”
“好了。”和元良松开手,冷淡道:“你也说了,他们不过是蝼蚁,和他们计较什么?有空想这些,不如想一想怎么夺取金羽仙鹤。”
燕飞翼:“……我们还要回去抢金羽仙鹤吗?蓬莱海里那个那么强大的力量,说不定真的是一条玄龙。”
和元良垂下眼睫,嗤笑:“你怕了?”
燕飞翼倒是坦然:“谁能不怕死?”
和元良:“想想乌宗的下场,你也想和他一样?上次金羽仙鹤被外人夺走,你因为不是主要负责人从而逃过一劫,但若你我重蹈覆辙”
燕飞翼想起了自己昔日搭档的下场,不禁打了个冷战。
那种恐惧,霎时压过了他在蓬莱海上被卷入海中的恐惧;和犯错后落进他们宗主手掌心比起来,死在海里,说不定还算是解脱。
“更何况,这件事情也并非是死局。”和元良说着,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光彩。
燕飞翼精神一振:“难道你有办法?”
和元良:“金羽仙鹤对我们来说无比重要,但对其他人而言却没有任何用处,毕竟你我皆知,所谓谪仙人的宝藏根本是不存在的。我们不妨转换思路,先不要将海里那东西当做必须要斗得你死我活的对象。”
燕飞翼闻言,蹙眉思索片刻,没能想出个头绪呢,干脆催促和元良:“你有办法就说,不要搁那打哑谜,我实在猜不明白。”
和元良嘴角往上扬起浅浅的弧度,瞥了燕飞翼一眼,心中暗暗鄙夷:这般有勇无谋,难怪只能是下位长老。
他往自己袖中一掏,从袖里乾坤中拿出一枚璀璨夺目的金色羽毛。
羽毛上饱含着至精至纯的灵力,光是被和元良拿在手中便已经使整个房间蓬荜生辉。
燕飞翼惊呼:“这是金羽仙鹤的羽毛?!”
和元良面带几分自得:“我在出发之前,特意去向宗主求来此物,便是备着若秦家无用,找不到金羽仙鹤确切下落时,便以此物为引,做占卜之用。”
燕飞翼还是有些困惑:“话虽如此,但是我们已经知道金羽仙鹤下落,再用这东西占卜,又有什么用?”
“你这外道门生,懂什么?”和元良微微一笑,道:“我自宗主处习得洛书之术,此术精妙无穷,不足为外人道也。”
说完他便咬破自己食指尖,以血绘阵于半空。
殷红的心头血丝丝缕缕自和元良指尖溢出,最终于半空中形成纵横交叉的方格;那枚流光溢彩的金色羽毛受到指引,缓缓浮起,落入方格之中。
霎时经纬线光芒大绽,数个方格中浮现出古老又朴实的文字。
和元良凝神细看,慢慢解读那些古老的文字。
阵法之中浮现的看似只有几个字,但实际上每个字都蕴含着大量的信息,必须只有专门学习过上古文字的人燃烧自身灵力,令精神高度集中,才能解读其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