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昭宴一身寒气,哆嗦着站到她跟前,湿冷的衣衫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宋颜才明白李昭宴为何这么果断。
都快冻死了,还矫情什么?
“是啊,矫情什么?”宋颜不禁在心底反问自己。
李昭宴已经发过誓,说了只把她当大嫂敬重。今早被她说过之后,言行再无冒犯之处。这还不够吗?何必矫枉过正?若她再矫情,反倒显得心中有鬼似的。
想通了这点,宋颜迅速往里挪动,拍了拍腾出的大半张床,一脸坦荡道,“二弟,别杵着了,赶紧脱了湿衣躺上来。”
李昭宴本想说不妥,他睡地上就行。可看见眼前的女人一脸坦荡,眉宇间毫无尴尬羞涩,他就想起这女人白天说的狠话来。鬼使神差地,他慢慢挪动双手,宽衣解带。
他就不信,她真的心如止水,两眼空空。
“等,等一下。”宋颜被光洁的胸膛晃得眼热,慌忙别过脸,磕磕巴巴道,“里衣,就别脱了吧?”
“可是,我淋了雨,里面也湿透了。”
李昭宴盯着小女人羞红的侧脸,眼里闪过得逞的笑意,手上的动作倒是反转,利落将里衣拢好,似乎压根没想脱光。面上却苦笑道:
“算了,若嫂嫂介怀,我回茅草屋睡便是。矮榻那边比茅草屋更冷。”
闻言,宋颜惭愧又心疼,她只顾自己矫情,却没想到狂风骤雨的,李昭宴必然会全身湿透,还差遣他去修灯,还差点将他赶回茅草屋中,哪里有尽到长嫂或者姐姐的本分?
“别!”
宋颜连忙起身制止,忽又想到身上只着里衣亵裤,慌忙躺下盖好被子,只露出一张小脸直视李昭宴,“二弟……脱掉也无妨,我现在盖着两张被子,上面那张分给你。”
说罢,宋颜伸出一只手,欲扯掉上面那张小被褥。
原谅她自私,大的留着自己盖。她实在太怕冷了。原本两床被子都没觉得多暖呢。
“不用,嫂嫂这么怕冷,你自己留着吧,你这里不漏雨,亦不刮风飘雨,我不用盖被子也扛得住。”
李昭宴说着,长腿一跨,潇洒躺下,“嗯,这床确实很暖和。”有嫂嫂的体温。
最后一句,李昭宴只敢藏在心里。
宋颜看李昭宴嘴唇都冻白了,还一脸满足地说“暖和”,心底的愧疚和心疼更甚,一句未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要不一起盖被子吧?我们坦坦荡荡的,怕什么?”
“这……”李昭宴小心翼翼道,“嫂嫂没关系吗?”
“没关系。”宋颜迎着头皮道,“事出紧急,不用在意那些虚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谢谢嫂嫂。”
李昭宴嘴上感激,身体也没闲着,像条泥鳅似的,一溜烟钻进馨香扑鼻的被窝中。借着朦胧的光,贪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
今晚,注定是个无眠夜。
第31章 当夫子 成万人嫌女夫子
翌日清晨, 宋颜被热醒。
怎会不热?她成了夹心饼,身上是两层被褥,身下是滚烫的男性身体。
她的头, 埋在男人通红的脖颈处, 其它部位,亦隔着薄薄的里衣, 紧紧相贴。
肯定是昨夜太冷, 她下意识寻找热源,才会趴在李昭宴身上。
真是羞死人了!
宋颜臊得双颊通红,隐隐感觉体内的承恩香又要作祟,于是连忙撑起身子。
怎料浑身发麻,又重重跌回李昭宴身上, 想必是趴在他身上太久,血液不流通导致的。
宋颜的第一反应便是,看看有没有吵醒李昭宴。不然,太尴尬了。
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 晨间的身体如同正午的太阳,灼热、猛烈、极具侵略性。
虽说她理论上理解这是正常的生理状态,但零距离感受, 着实让她尴尬羞涩又恐惧。若是李昭宴也醒着,这场面着实不知该如何收场。
幸好,当她抬起头看李昭宴时, 看到的是一张呼吸均匀、面容平静的俊脸,眼底乌青一片。
宋颜想起昨夜睡前, 她是面向墙壁的,后背源源传来湿热的水汽,她知道, 那是湿衣被烘烤蒸发的水汽。
她再次提出,分一张被子给李昭宴,说一人一个被窝,叫李昭宴脱了衣服睡觉没那么难受。
李昭宴却坚持穿着湿衣睡觉,说不能分走被子让嫂嫂受冻,说被窝很暖,衣服很快就能烘干。
宋颜当时被困意侵袭大脑,一时忘了,穿着湿衣睡觉,是特别损耗能量的。结合眼底的乌青,就知李昭宴昨晚肯定没睡好,如今又困又累,肯定处于深睡中。
想到这点,宋颜稍稍心安。索性继续趴在李昭宴身上,活动活动手脚,等身体恢复力量,才从他身上下来。
刚下床便听到马蹄声,打开窗子一看,发现一辆奢华的马车从远处赶来,与饱经风雨摧残的破败药庐格格不入。
宋颜连忙穿衣洗漱,然后提笔给李昭宴留了字条:
“二弟,赵无名派了马车接我去考试,我先走了。不必来考场寻我,怕万一被同村人看见,徒增是非。我与赵无名是合作伙伴,他会派人保护我,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你睡醒吃完早饭就回家,跟弟弟妹妹解释清楚这段时日的事情,最好能帮我美言几句啦!”
“切记,别来寻我哦,否则我要误会你不信任我了。来年开春便是院试,你要抓紧时间去村塾申请入学,不然到时没有学籍,参加不了春闱。”
“我考完试还要去看看我们的书铺,过几日再回家。”
宋颜将字条压在床头案桌上,想了想还是担心李昭宴没看见字条,便小心翼翼将字条塞进李昭宴手中,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指尖相触那一刻,对方微不可察地闪躲了一下。
可抬眼一看,依旧是一幅美男酣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