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自带迷香的小手很快放开,他得以恢复冷静。
“二弟不必发此重誓,我信你便是。”
宋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古人信鬼神重誓言,李昭宴敢发此毒誓,定然说的是真话。只是,她为何有丝丝失落?
定是因为她猜错了答案。她骨子里是有些自负的,推断之事十有八九都不会错。却三番五次猜错了李昭宴的心思,误以为他对自己有意,自然有一种被打脸的失落感。
其实想想也是,李昭宴熟读圣贤书,除了对待恶人,其它时候都是端方君子,怎么可能罔顾人伦,违背礼教纲常?
最重要的是,李昭晏最敬重亡兄,怎么可能觊觎寡嫂?
仔细想来,今早李昭宴在赵无名面前做的那些动作,看似争风吃醋,实则是替兄长下战贴。提醒赵无名“宋娘子”的身份。让赵无名知道,谁跟谁才是一家人。
想通这点,宋颜的语气有所缓和,但还是板着脸严肃道,“我最后一次声明,此生我只爱你大哥,除了他,我不会爱上谁,你不用担心我改嫁。”
她无心情爱,只想搞事业,亡夫就是她最好的挡箭牌。
听到这话,李昭宴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乍一她说不会改嫁,先是松一口气,但想到她一再强调只爱大哥,感动之余,却有些难言的酸涩。
李昭宴只揪心一阵,很快便释怀:
能以弟弟的身份,一辈子待在她身边,已是莫大的荣幸。怎可贪心更多?如此便好,单纯当个弟弟,不用受良心谴责。
他发重誓,不也是为了断绝那种罔顾人伦的龌龊念头吗?
只是,宋颜接下来的话,又在李昭宴心中掀起波澜。
“但是,我不改嫁,只因我不想。我愿意为你哥守寡,这是情分,而非本分,你别拿这点来压我。”
“我说过我的梦想是将“义学堂”开遍天下,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我肯定要广结人脉,肯定要“抛头露面”,肯定要接触男人的。”
“别说是赵无名这种正人君子,就算是贪官奸佞,若有必要,我也会与之周旋。你若是担心我玷污李家声誉,我大可离开李家。”
“你一直提赵无名,说什么要替大哥守住我,想必是听到了我和赵无名的对话吧?那你应该也听到了,赵无名说可以给我改名换姓,给我一个新身份,我不是因为和离书被你撕了,才被迫守寡。”
“当然,更不是因为要靠你这个未来的状元郎铺路,才拒绝赵无名,坚定留在李家。”
“没错,你是不可多得的状元苗子,但天下这么大,我若跟着赵无名游历四方,肯定能遇到像你这么好的苗子,你若不情不愿,我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李昭宴,若只谈功利,我不是非你不可。我坚定地选择你,是因为我真的把你当亲人。你若不信,那我明天就可以和赵无名走,免得我真心错付。”
宋颜这些话,搁在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她是绝对不敢说的。
可如今李昭宴对科考入仕有着显而易见的渴望,需要仰仗她每日默下书籍注疏来诵读钻研。
形势逆转,若不谈交情,李昭宴该供着她才是,有什么资格跟她使小性子?
此时若不好好调教,等李昭宴翅膀硬了,必然倒反天罡。
第29章 绮梦 该死!他实在愧对大哥。
药庐内
药架与摆放药材的长桌之间, 狭窄的空间里,站着一男一女。
女子未施粉黛,却明艳娇媚, 如墨的秀发只用一根发带半扎着, 松松垮垮,带着慵懒的魅惑。
瑟瑟秋风透过敞开的窗子, 吹乱三千发丝, 吹起翻飞的裙角,吹皱一湾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对于秋风搅起的躁动,女子毫无所察。
她一手托着男子那只血淋淋的大掌,一手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帮男子拔出深入掌心的瓷杯碎片, 神情专注又心疼。
“疼吗?疼的话喊出来,可以稍微缓解疼痛。”
女子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似是怕男子不信,她絮絮叨叨地解释:
“真的, 人在发出声音时,大脑会分神去处理声音信号,这么一来, 发送疼痛反应的中枢神经就会受到干扰,伤处的神经元接收不到这么多信号,痛感自然就降低了, 当然,你有其它方式转移大脑的注
意力也行……”
男子盯着近在咫尺的娇艳红唇, 哪里听得进闻所未闻的“中枢神经”和“神经元”?
看着一张一合的小嘴,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想别开眼, 头顶却有千斤重,压得他无法转头,甚至无法呼吸。唯有滚动喉结,能让他不至于窒息而亡。
偏偏秋风还要怂恿女子馨香柔软的发丝来作乱,在他颈间轻撩,在他耳边浅拨,在他心间狂舞。
为了报复女子纵容发丝作乱,男子决定戏耍她。
“嫂嫂,我还是很疼,要不然,你给我吹吹吧?”
男子的语气可怜巴巴,清澈的丹凤眸染上雾气,不似往日那般清冷贵气,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其实他的手,不怎么疼。比起疼痛,让他更难受的是,不可名状的痒。
那种痒意起自心间,向四肢百骸蔓延,他不知具体哪里痒,感觉全身都痒,又热又痒,燥热难耐,无处释放。
男子尝试用另一只无处安放的手轻轻剐蹭,但掌心所到之处,犹如隔靴搔痒,总是不得章法。
他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是发丝惹出来的,自然得由发丝的主人负责。
“好。”女子浅笑盈盈,嘟起娇嫩的唇瓣,在血淋淋的掌心吹气。
炽热的红,将白皙的脸颊衬得粉嫩无比,乍一看,就像娇羞时产生的红晕。
男子看得心潮澎湃,下意识说出一句,“嫂嫂可还受承恩香影响?”
闻言,女子吹气的动作一顿,沉默片刻,终于吐出一个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