畹君感觉天?都?要塌了,捂着脸啜泣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家给的月银比旁人家要高一倍,我们对她跟亲人一样, 她为什么要拐走我的女儿!”
时璲不语,想?起那日街上?那道?窥视的目光,心中浮起极不好的预感。如果这是冲他来的, 那幕后之人自然开得起让丁香无法拒绝的价钱。
怪只怪他那时被谢阁老的事?绊住了脚, 分不出心来解决这桩隐患, 更没想?到?真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
时璲心下又惊又怒,见她正低着头啜泣,心里?更像拧绞般疼痛。他压下心头的烦躁,轻轻将她搂进怀中, 轻声安慰道?:“别担心, 苗苗会没事?的。”
畹君听了他的安慰,心下更难受了。
她就?这一个独苗儿,从一个小婴儿养到?如今这般大,不知?费了多少精力心血。
家里?虽不富贵,可也从没让她吃过一丁点苦。苗苗被带走的这一个时辰, 没有亲人在身边,心里?该多害怕啊!
她忍不住伏在他肩头痛哭起来。时璲只默默地?拍着她的肩膀。
哭了一阵,畹君理智开始回转,抬起迷濛泪眼看着他:“侯爷,你……你能让兵马司的人帮我找找苗苗吗?”
“你放心。”他沉声道?,“我就?是把整个京师翻一遍也要找到?苗苗。”
说这会儿话的工夫,外头喊了一声:“赵永回来了!”
时璲立刻掸袖起身。畹君忙擦了擦眼泪,也跟了出去?。
那赵永风尘仆仆,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见了时璲,忙喜道?:“侯爷也在,太好了。”
他喘直了气,又道?:“谢家姐儿坐的马车不是去?酒楼的,顺着宣武门大街直下,一路往右安门那边去?了。我和王英跟了一段,发现?他们至少有四个护卫在,我们不敢贸然抢人,便让王英继续跟着,我先回来报信了。”
时璲闻言立刻扳鞍上?马,点了两个人往各司衙门调人开路,又点两个人与他随行,朝赵永道?:“带路!”
“等一下!”畹君忙挡在时璲的马前,低声哀求道?,“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我能帮你们找苗苗。”
他往街上?望了一眼,沉吟道?:“马车的速度很慢,你跟不上?我们的。”
畹君看了眼他骑着的枣红骏马,心一横拽着马鞍便要爬上?去?。
时璲本是不想?让她涉险的,可看她人都?快爬上?来了,只得伸手?托住她的腰,将她拉到?了他前面坐着。
“坐好了,这马跑很快的。”他叮嘱道?。
畹君点点头,刚抓住辔绳,他便一夹马腹疾驰而出。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这马儿奔速如电,将人颠得头晕脑胀。可是他的双臂环着她,又莫名有种安全感。
他向前压着身躯,胸膛完全贴着她的肩背。沉劲有力的心跳隔着胸腔传过来,慰平了她心头的慌乱。
一路循着王英留下来标记出了右安门,沿着官道?走出一段后,路边是成片新抽了芽的杨树,远处四周皆是散落的庄子,那标记却渐渐消失了。
出了城后,到?这些零落的村庄便更难寻人了。时璲当机立断兵分两路,他和赵永往西,另外两人往东,各自探寻苗苗的踪迹。
一直走出七八里?路也未见到?最新的标记,眼见日渐西斜,畹君睁大眼睛四处搜寻,恨不能把这里?每一处角落都?翻一遍。
也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那马儿跨过一处泥坑时,她恍惚间看到?一样极眼熟的东西。
“停、停!”她一叠声地叫起来。
时璲勒停了马,只见畹君激动地指着地上的一滩泥洼:“那是苗苗的箭!”
他立刻下了马,从泥洼中捡起一根折断了的竹条。那竹条细直匀称,唯有头尖尾宽,正是他削给苗苗的竹箭。
竹箭上?沾满了泥浆,连他都?忽略了过去?,真难为她一眼辨了出来。
时璲收起竹箭,往天上射了一支鸣镝。
等待另外两人赶过来的空隙,他取出一只水囊给她喝水。
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畹君的嗓子早被风吹得又干又疼。
她抓住辔绳伏低身子,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嗓子的干疼刚有所缓解,忽然脸上?一热,他凑过来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畹君瞪大眼睛看着他。
时璲若无其事?地?朝她笑笑:“喝好了?”
其实?还?没喝好,可是怕他又胡来,畹君只好不自在地?点点头,在马上?坐直了身子。
这都?什么人啊,这种关头还?有心思调情!
这样想?着,她又忍不住摸了摸方才被亲的地?方。
待另两人赶上?来,一行人又走出数里?路,捡到?了第二枚竹箭。只见此处是个不大不小的庄子,屋舍整齐,田地?里?种的都?是些清一色的瓜果蔬菜。
这种庄子往往是城里?富户给钱养的农户。
时璲让他们在树下静候,独自一人策马进去?打探了一番,不过两柱香的时候便转了出来,冷笑道?:“打听出来了,这是钱通政的庄子,半个时辰前八个护卫带一辆马车驶了进去?,苗苗应该就?在里?头。”
畹君不认识,另外三人却是知?道?的钱通政是谢阁老的心腹。
他们对视了一眼,又听时璲吩咐道?:“赵永,你回去?叫人。你们两个,随我潜进庄子里?去?。”
他看了眼畹君,“你就?在这里?等我们。”
她忙抓住他的手?:“我也要进去?!”
时璲这回没有顺着她:“你进去?太惹眼了,而且里?面很危险。”
他解下腰间匕首递给她防身,又取出一个铜哨子递给她,“遇到?危险就?吹这个。”
畹君默默地?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