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的派人到李府,去了的人回来说,老太爷怕见了太后,触景生情,今晚就不来了。李大人一早就出城去了,说是?去宗祠祭扫,现在还没回来。”李松来回禀道。
李太后道:“今儿除夕,羡之?不会在城外过夜的,无论如何?也会回来陪他爷爷,你再派人去李府守着,羡之?一会来就让他入宫,再派人把宝瓷也叫来。”
“是?。”
李松答应着刚要去,一回身?就见景元帝进了院子,忙跪下行礼:“给?陛下请安。”
景元帝来到李太后面前:“母后,不要去请旁人了,今晚朕想?跟母后说说话。”
李太后笑道:“哪有什么旁人,只有你羡之?表兄和宝瓷,等他们来了,咱们一起说话,也不至于太冷清。”
“他们不会来了。”
“嗯?什么。”李太后没听明白。
景元帝直言道:“表兄今日去李家庄,遇到匪贼,被刺杀了。”
“啊?!”李太后大惊失色,“羡之?人呢?”
“遗体还在李家庄,我怕外祖伤心过度,还没去通传,派了宗人府去操持后事。”
李太后痛哭:“什么匪贼如此猖獗,竟闹到天子脚下来了,这又不是?什么灾年?,我们李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先是?哥哥,如今羡之?又……”
她说道这声音一顿,狐疑地看向景元帝,见他面容平静,丝毫没有伤痛之?色:“等等,麟儿,你跟母后说实话,羡之?真的是?被盗贼所杀么?”
景元帝沉默不语。
李太后捶胸顿足,她想?不通,明明麟儿登基称帝,处境显然好了起来,为什么李氏家族却?屡屡受创,她哭诉道:“陛下,羡之?可是?李家唯一的嫡孙,这是?要李家断后么?就算你忌惮外戚专权,等他守孝期满,封他个富贵王侯,让他赋闲在家不行么,为什么非得要了他的命啊,你让你外祖怎么活,啊?”
景元帝仍旧不吭气?。
李太后一把拂掉了桌上的杯盘,她现在迫切想?做点什么,为自己的侄子报仇,但她又没法去怪罪自己的儿子,只得将矛头对?外:“是?不是?陆晏和?陛下,你派人把他抓来,本宫要治他的罪,杀了他给?羡之?报仇。”
景元帝抬眼看向李太后,对?她的天真感到好笑,他突然开口问道:“母后,你只关心表兄如何?,却?从?来没有担心过你的儿子吗?”
“你是?天子,九五之?尊,天下之?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什么需要母后担心的呢。”李太后这样回道。
景元帝抚掌大笑:“好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笑声渐渐变得苦涩:“母后可知,什么叫做权倾朝野?我来给?母后讲讲,什么叫做权倾朝野,就是?你方才说要捉拿陆晏和这句话,现在已经传出了皇宫,不消半个时辰,消息就能送到陆晏和本人耳朵里,您知道么?”
李太后愣住,转头四顾,茫然道:“这是?在本宫宫里,他们都是?本宫的心腹,谁会泄密?”
“是?啊,谁知道呢,消息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传出去了,你说吓人不吓人。”景元帝半是?无奈道,“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周围哪些是?陆晏和的人,也许都是?也说不定。”
李太后也觉得毛骨悚然起来:“怎……怎会如此?”
景元帝手一摊:“所以母后,还是?算了吧,否则只会让你在失去了哥哥、侄子之?后,再失去一个儿子。”
李太后瘫坐在椅子上,再看周围,哪个都像细作。
景元帝上前扶住她:“母后也不必太过忧虑,幸而?宝瓷姐姐是?陆晏和心尖上的人,只要宝瓷姐姐无虞,他不会做出谋逆之?举的,宝瓷姐姐又与您有着母女之?情,陆晏和在您面前,也需执晚辈礼。”
李太后闭了闭眼,她心中有恨,却?不知该恨谁。
许久方道:“本宫老了,管不了你们后辈的恩怨,陛下自己斟酌吧。”
景元帝应诺:“是?,母后只管保重身?体,颐养晚年?就好了。”
李太后颔首,叹息道:“罢了,今晚陛下就陪本宫用膳吧。至于羡之?的事,明日再告诉父亲。”
“好。”
“还有,让陈太后移去别处居住吧,这些天,她每日来晨昏定省,本宫心中并无快慰,每每见了她,还怄出一肚子火来,想?想?也是?无趣,倒不如不见的好。”
“是?母后心善,过了年?,朕让她去皇陵边上的寺庙,祈福修行,了度残生也就是?了。”
除夕夜,天刚擦黑,城中就响起炸雷似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东边放完西边放,跟较劲儿似的。
公主府内外张灯结彩,上到嬷嬷管事,下到丫鬟小厮,一个个全都喜气?洋洋,方才公主一回来,就命给?他们每人发了赏钱,足有半年?的月例之?多,嘴没咧到耳朵根,都算他们见过世面,才能克制的住。
发完赏钱,公主又说,今日除夕,做完手头的差事,大家就早散了吧,回家里陪陪亲人,守岁过节。
跟了这样宽厚慈悲的主上,真是?烧高香了。
寝殿之?中,陆晏和从?浴房走出来,身?上穿着件白绸中衣,腰带系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规矩端方,只是?耳根上染着可疑的红晕。
落在姜宝瓷眼里,不禁升起逗弄他的心思。
姜宝瓷坐在床边,身?上只穿了件窄薄红绫小袄,光着两?个肩膀,下身?穿着同色裤裙,长度只到小腿,莹润的脚腕露在外面,脚丫一晃一晃,噙着笑看向陆晏和。
她不说话,拍拍自己的身?侧,示意陆晏坐过去。
陆晏和踌躇片刻,还是?走上前去,顺从?的坐到了姜宝瓷身?边。
经此一事,陆晏和十分后怕,试想?以后如果自己不在姜宝瓷身?边,别人能不能护她周全,思来想?去,谁也不放心,最后还是?决定,留在姜宝瓷身?边,无论以什么身?份,哪怕只是?做个奴仆,守着她也安心。
姜宝瓷却?不肯让他安心,刚来头一日,就吩咐陆晏和进房里伺候,这分明是?要让他做面首,做奴侍,做见不得光的脔.宠。
因为堂堂大梁公主,于理于法,都不可以召一个太监做驸马。
他这辈子,注定无名无份,只能活在阴暗里。
就这样,也无不可。
陆晏和卑劣地想?,以后就要在公主裙下讨生活了,说不定还要与驸马和其?他夫侍争宠,他有没有吃饭的本钱,可怎么好呢。
后脊一阵酥麻,姜宝瓷指尖自上而?下缓缓划过,贴上来问道:“相?公,出什么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