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 / 1)

“谁?”姜宝瓷转过头,半睁开迷离说睡眼。

“白梅,就是陈太后那个侍女。”

“是她?”姜宝瓷激灵一下坐起来,“我说名字这么耳熟。走,咱们?去找太后娘娘。”

第64章 第64章 “你是想让你师父入赘?”……

“本?宫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李太后不?以为然道, “想当年,她陈姝先入王府,是先帝的?结发?之妻,那时的?先帝还是年轻有为、意气风发?的?少年亲王, 虽不?受宠, 却也有不?少京城贵女倾慕。陈姝嫁给先帝,不?过是陈氏一党押宝而已, 她还有嫡亲姐妹嫁给了别的?更受宠的?王爷, 而我, 却是与先帝情投意合, 才互许终身。若不?是我父亲鼎力支持, 先帝也坐不?上皇位,她陈姝最终也不?过是陈家的?一颗弃子?, 又哪有后来的?富贵荣华、母仪天下?就只因她是正妻, 本?宫始终尊她一声姐姐,屈居妃位也无任何怨怼,谁知, 她竟在本?宫危难之际落井下石, 想要置本?宫于死地。本?宫福大命大没死成, 往后的?日子?, 就该她捱着了。”

晨曦,初升的?太阳照在积雪还未完全融化的?屋脊上, 反射着粉白色的?柔光,光照与阴影界限格外分?明?, 只是世上的?事是非曲直却没那么明?了。

在李太后眼里?的?陈太后忘恩负义,可能在陈太后眼里?,李太后才是那个抢了她夫君的?恶人?。

那句诗怎么说来着, “悔教夫婿觅封侯”。或许陈太后自始至终,只想做个与世无争的?王妃,并不?想母仪天下,更不?想自己的?夫君三宫六院。

经历过一些事,姜宝瓷看待问题,也不?再?是横冲直撞、非黑即白。

昨夜,她听听春提起的?“白梅”,直觉就是陈太后仍不?安分?,要利用贴身侍女勾结阉党挑起事端,因此迫不?及待就要来给李太后通风报信。

听春忙拦住她:“太后娘娘都睡了,明?儿再?回也不?迟。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白梅委身高临,只是想换些银骨炭和红罗炭。”

姜宝瓷一怔:“就为了几篓炭?”

听春点点头?:“咱们这边太后下了令,这个冬天,都不?许给那边太后炭火,其他妃嫔都有,只不?许接济陈太后,谁要是敢暗中周济,那她宫里?的?炭火也给停了。白梅是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听春说着叹了口气,“说起来,白梅也是个可怜人?,我不?恨她,只气高临那个不?成器的?。”

姜宝瓷慢慢躺了回去,把“三刀”搂在怀里?,明?明?屋里?点了好几盆炭火,被窝里?塞了四五个汤婆子?,她还是觉得冷。

去年寒冬,自己也是走投无路,为了几篓炭火,去求一个宦官,只能庆幸,她遇到的?陆晏和,是个好人?。

姜宝瓷无法?指摘李太后的?报复手段,纵然对那个无辜的?白梅,有几分?同情,也很有限,有限到只是嗟叹几句,不?会出手相助。

陪李太后坐在厅上吃茶话别,李太后絮絮叨叨跟她讲了许多皇家旧事秘闻,姜宝瓷时而唏嘘时而惊奇,看似听得入迷,实?际已经神游天外,瞪着两个大眼灯,望着窗外出神。

日头?渐高,檐上的?雪慢慢融化,从瓦当上滴落,叮叮咚咚渐渐响成一片鼓乐。

“好人?”陆晏和姗姗来迟,踩着院中那道黑白分?明?的?界限施施然行至廊下,脚上沾了些泥泞,却仍难掩如松似柏的?风姿,像春日雨后从泥里?钻出来的?一丛翠竹,直戳戳地指着天,宁折不?弯。

他见到李太后,面不?改色的?行礼:“给太后娘娘请安,公主府已修缮完成,仆来接公主归府。”

姜宝瓷目光在李太后和陆晏和之间流转,陆晏和虽在辅佐景元帝登基中居首功,但他与李太后直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也是头?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

李太后笑容慈善,她早不?记得同陆晏和之间的?旧怨,眼中只有对他从龙之功的?赞赏:“陆掌印不?必多礼,麟儿时常跟本?宫提起你,说你若不?是囿于宫闱,必是国之栋梁,宰辅之才。把司礼监和东厂交给你,本?宫很放心。麟儿年幼,政务繁杂千头?万绪,还需要你们这些老?人?提携教导。”

此言拉拢之意明?显,陆晏和直起身,檐上滴落的?水滴,打在他衣摆上,将绯色的?赐服洇湿一片。

姜宝瓷坐在室内,与陆晏和隔窗相望,她眼睁睁瞧着陆晏和的?衣摆渐渐打湿,黏在腿上,扣着指甲十分?焦灼,很想出去把他往里?拽拽,非站在瓦当底下做什么。

“多谢太后娘娘抬爱,只是仆愚钝不?堪,实?难担此大任,陛下聪慧过人?,只是经验不?足,由国子?监的?大儒经筵,不?多时日便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国事,太后娘娘不?必担忧。”陆晏和淡然回道。

“那你去哪儿?”姜宝瓷从他的?言辞中听出些“事了拂衣去”的?意味,忍不?住问道。

陆晏和顿了顿,躲开她的?视线,垂手道:“陛下命仆督考春闱,春闱之后,仆南下守备金陵。”

姜宝瓷呆住了,她原想着,出了宫,自己能自由行动,无论陆晏和以后住在东厂也好,回宫住在杏园也好,她都能来去自如,他想躲她也躲不开,两人?来日方?长。

就凭陆晏和那点子?约等?于无得定力,她只需如此这般,都不?用这般如此,就能把他筑起的?防线轻松击溃。

以后她是身份唬人?的?公主,陆晏和是手握实?权的?大宦,不?说在京城呼风唤雨,至少能过的?顺心如意。

谁知道,陆晏和这厮,竟然想跑,而且一跑就是几千里?之遥,姜宝瓷再?怎么自由,没有路引,她也出不?了京城,更不?可能南下金陵去逮人?。

看看,为了跟她撇清,都把人?家陆掌印逼成什么样儿了,职位、实?权、一心经营起来的?东厂,都不?要啦,只想离她这个黏人?精远远的?。

李太后也是不?解,自古功臣多居功自傲,总是贪财揽权,纵然陆晏和是个太监,没有给子?孙后代?留余荫地需求,那恐怕也不?能免俗,因为人?的?本?性,越是有缺憾,越想抓紧其他东西证明自己坚不?可摧,能急流勇退的?,都是圣人级的大贤。

一个太监,修的哪门子圣贤?

“陆掌印视权势如粪土,实?在叫天下那些汲汲营营的?文人?汗颜。”不?理解但不?吝夸奖。

陆晏和则客气回道:“仆乃不?全之人?,没有士林入仕报效之心,只想观山临水,弄花赏月,了此残生,太后娘娘勿以为怪。时辰不?早,还请嘉宁公主移步动身。”

姜宝瓷若有所思?地起身,向李太后告辞。

她的?行礼听春早帮她打点好了,需要带的?东西不?多,以前的?宫女服侍穿不?着了,都分?给了宫里?其它宫女,唱戏的?行头?许多都已陈旧,除了几件没开刃的?刀叉剑戟,其他的?姜宝瓷都没带。

做戏子?的?经历对她来说并不?愉悦,出宫之后,很长时间内,她恐怕也没心情开嗓。前路慢慢,有些东西,该扔就得扔,不?能总在心里?头?搁着。

其它的?,头?面首饰,金银细软,打包了几个檀木箱子?。

陆晏和命几个小内侍,先行抬走送到公主府去了。

姜宝瓷则乘了轿辇,由陆晏和护送,带着听春和几个随侍的?宫女太监,经甬道一路出朱雀门,沿着丹水河,直往公主府而去。

今日是大集,街道上车水马龙,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新出笼的?肉馅蒸馍,红灿灿的?冰糖葫芦,脆生生的?翡翠白菜,打铁的?、磨刀的?、赶着牲口拉车的?,丹水河的?冰面上还有滑着冰橇贩鱼的?,鲜活的?市井气息铺面而来。

姜宝瓷失落的?心绪渐渐扬起,像初出樊笼之鸟,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大千世界丰富多彩,她还有许多事情可做,大可不?必为一个男子?寻死觅活、郁郁寡欢。

她扯了扯一旁听春的?袖子?,问道:“听春,你还想不?想和那个高临在一起,要是想,我把他调来公主府,让他跟那个白梅见不?着面,自然就冷落了。”

听春摇摇头?:“没有白梅,还有红梅、绿梅、腊梅......我总不?能一辈子?这么跟他闹吧。”

姜宝瓷抓抓腮:“也是,狗改不?了吃屎么。既然你不?要他了,那我就找人?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

听春噗嗤一笑:“宝瓷姐姐,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那么好笑。”

姜宝瓷挑眉:“怎么,我说的?不?对?这些狗太监,都是没良心的?东西,他们负心薄幸,咱们也不?稀罕,听春你放心,跟姐姐去了公主府,咱们吃香喝辣,男人?么,你慢慢挑,喜欢上谁本?公主给你保媒,以后抱着孩子?回宫溜达一圈,让那狗太监后悔的?哭都找不?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