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枢心头一轻,有陆晏和相?助,那八九不离十了。
“既如此,儿臣就先告退。”赵枢对着轿子恭恭敬敬行?礼,又向陆晏和点头致意,“有劳陆掌印。”
说?罢带人退下。
侍立在轿辇旁的俞春山,嘴唇发抖,几欲咬出血来,堪堪忍住了向赵枢揭发真相?的冲动。
没用?的,即便二皇子知道了又能如何,陆晏和把持整个后宫,赵枢现在没了陛下倚仗,恐怕连自己也自身难保,更别说?诛杀逆贼,拨乱反正了。
他此刻开口,只会害了二皇子,把陆晏和逼的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和二皇子都杀了。
要想给陛下报仇,就得忍,等日后再找机会。
陆晏和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不以为?意,命福满派人把隆安帝背进乾清宫,放上龙床,然后吩咐东厂侍卫围起整个宫殿,任何人不准出入。
然后他亲自到东暖阁,草拟了圣旨,压上玉玺,做完这一切,已到掌灯时分,他靠在椅子上,眯眼小憩,静等天明。
皇城外?京南驿,李羡之焦急地在一间堂屋里来回踱步,不时吩咐家仆到驿站门口查看。
“来了没有?”
家仆喘息着跑进屋,李羡之忙问道。
“回……回大人,没瞧见老爷一行?,只来了一人一骑,说?是八百里加急。”
“快叫进来。”
“是。”
不多时,一个黑衣人在黑沉的夜幕中急匆匆走进来,噗通跪倒:“大人,不好了!”
来人声音哑得像快拉断的二胡,一开口“哇”地吐出一口血。
“这是怎么了,父亲呢?”
黑衣人喝了杯茶,缓了片刻,回述道:“老爷在回京路上,遇到了劫匪,本想花钱免灾,那些?人拿了钱,却不肯放人,抽刀上前就砍,我们抵挡不住,便护着老爷边打边退,好容易杀出一条血路,跑出去几里地,以为?逃出生?天了,谁知又出来一队人马,仍对我们下死手。老爷......老爷被?他们乱箭射中了心口,卑职也中箭晕了过去,只是没伤到要害,因?此捡了一命,赶紧骑了快马,回来报信。”
一口气说?了这许多,黑衣人有些?喘不上气,靠着桌子坐在凳子上。
李羡之听罢眼前一黑:“你说?父亲他......他......”
黑衣人沉痛道:“我醒来时,老爷已经......已经不行?了。”
李羡之身子栽了栽,瞬间落下泪来,一拳砸在桌子上:“一定?是陈氏,为?了破坏我和张家结盟,竟然对一个病痛缠身的老人动手,简直丧尽天良!”
一旁的家仆扶着他劝道:“大人,还?是先派人把老爷的灵柩接回来,报仇的事?从?长计议不迟。”
“你们是在哪里遇袭?”
“京南百余里官道旁的护道白杨林里。”
“钱伯,你找大夫给他治伤,再派二百家卫前去搜救。”
“是。”钱伯听命转身要走。
“等等。”李羡之叫住他,脸色几经变幻,最后咬牙艰难道,“告诉他们,寻到父亲遗体后,先不要回京,在京郊买个院子停灵。等......等我与张氏完婚之后,再回京报丧。”
“是,大人。”钱伯安慰道,“您节哀顺便,眼下大事?要紧,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老爷在天之灵也不会怪您的。”
李羡之闭了闭眼:“爹,恕孩儿不孝。”
空中明月高悬,稍稍缺了一角的月亮照着人间,月华流沙中酝酿着风云诡谲。
子时过半,一顶小轿从?西华门悄悄进宫,落轿之后,陈衡掀帘下来,直奔赵枢宫中。
赵枢仍没睡。
“殿下,大喜。”陈衡一进门便道:“殿下,老臣奉命截杀李澈,本来差点让他逃了,我们的人追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被?人杀了,看死状,倒像是东厂的人的手笔。”
“好。”赵枢眼角也浮起笑意,“李澈死不死是小,看来陆晏和确实是站在孤这边的。”说?罢他又嫌弃地看了陈衡一眼,“你的人也忒不中用?,那李澈一介文官,回京能有几个人保护,这都能让他逃了,若不是东厂番子出手,李澈明日就该喘着活气到京了。”
陈衡收起喜色,敛目道:“是,卑职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罢了,李澈的尸首先在何处?”
“已经带回京中,停灵在义?庄。”
“好,明日把尸体抬到宫门外?来,我要让李羡之哭着回家去。”
赵枢已经推演好明天朝会的流程,众臣上朝之后,陆晏和会拿出今晚拟好的圣旨,当众宣读,李氏一党听到后,以李羡之为?首的人定?然哗变,全情激愤的反对,与陈衡联络的那部分朝臣僵持不下。
这时,他便可以寄出杀手锏,当众表明李澈之死,借此让李羡之致仕,李氏一党必然大受打击,士气溃散,再借陆晏和的东厂出手弹压一二,他便可以黄袍加身,就此荣登大宝。
当然,陆晏和这人也不能完全信得过,等登基之后,局势稳定?了,他可以去找父皇,让父皇卸了陆晏和东厂之职,随隆安帝这个太上皇颐养东宫,司礼监和东厂他都要换上自己人。
一夜风评浪静地过去。
寅时三刻,皇极殿前的晨钟响了一遭,赵枢和陈衡早早穿戴整齐,带领着自己这方的官员,精神抖擞的进大殿,手上笏牌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经典,就准备等一会与李氏一党大辩三百回合。
相?反,李氏一党见他们斗志昂扬的模样,皆是一脸迷茫。
昨夜,李贵妃也派了人出宫,给李羡之传信,结果李羡之出城去接李澈,彻夜未归。消息没有传出去,以致李氏一党丝毫没有准备。
待文武百官分列站好,李羡之这才姗姗来迟,众人见他精神萎靡不振,纷纷上前关心,张九远也关切问道:“就算公务繁忙,贤婿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李羡之听到“贤婿”二字,脸色一白,冲张九远微微颔首:“多谢张大人体恤,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