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觞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直接冲进少煊的?房间?,把刚刚的?梦境一五一十告知于他,末了还跺着脚义愤填膺道。
“他绝对有问题!亏我还觉得冤枉了他有些抱歉,他居然趁我吃饭的?时候暗算我!”
少煊的?双眸暗沉,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提起剑就往林间?走去。
深林之中音律清冷而忧伤,在此时的?少煊听来,尤为刺耳。
她?一剑抵在接近律玦喉咙毫厘之间?的?位置,律玦却神色如常,慢悠悠地?抬眼望她?,眼神犹如他的?琴声一般忧伤。
“拿剑!”
律玦大概能猜到少煊的?意图,便乖乖听话,让她?将怒火全然释放。
在他触及剑柄的?同时,一道凛厉的?剑锋横扫而来,律玦迅速仰身避开,只有几缕随风扬起的?发丝被?此等肃杀之气削断。
与此同时,律玦也挥起了握在手中的?剑,不慌不忙地?格挡在身前,其力?道已经不同当年瘦弱的?少年。
借着少煊打击而来的?力?道,他又将其推至回去,情绪激动的?少煊上了当,不由向后踉跄几步。
可少煊却无?需任何喘息的?空隙,直直向律玦再度刺来,眼眸深邃,令律玦窥探不得其中情感。
他被?动地?接受着少煊的?怒火,实际上却主动反击着她?的?冲动,精准挑起少煊的?胜负欲。
只是她?看上去凶残狠厉,却招招不致命,而律玦也凭着少煊所教习的?那般,完美地?格挡、出其不意地?攻击。
两把剑锋交错着,摩擦出刺耳又陌生?的?瑞响,火星微溅,风过花落,飘至少煊的?发髻。
“你有心事?。”
律玦将剑收回剑鞘,平静地?望向她?,似是在等待少煊直截了当的?质问。
而少煊却是沉默地?注视着律玦许久,最后也只是极其失望道:“我过阵子会动身前往封阳镖局,你好自为之。”
封阳镖局?
律玦心下一慌,不知怎得就联想到了如今封阳镖局的?那位掌门人?那个让少煊为着他的?婚讯而心烦意乱甚至醉了酒的?湛珩。
一闪而过的?念头顿时让律玦失了神,待他反应过来时,少煊已经动了动脚步,正打算转身离开。
下一秒,律玦几乎破口?而出,似是对少煊卑微的?挽留:“云绘宗失火那晚,我寸步未离鹤梦潭!”
闻言,少煊的?脚步微顿,抬起眼时正迎上了律玦那道锋利中带着些可怜的?目光。
“不管你相信与否,这是我对你的?交代。”
话毕,律玦突然蹲下身,为她?掸了掸衣角下摆的?灰尘。
“天冷了,早点回去吧。”
而少煊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盯着律玦,神色淡淡的?,说不出其中流转着哪种情绪,直叫律玦看不分明,只是他明显觉得自己的?心在她?瞧过来的?一瞬间?破了一角,仿佛某种感情在自己与少煊之间?破裂了。
无?声的?对峙之中,律玦突然下意识地?伸手将少煊有些凌乱的?长发捋好,望着她?入了神,反应过来时,一枚轻吻已然隔着偶然飘落至此的?花瓣落在了她?的?额头。
两人?皆怔在原地?,甚至不知后来是如何撇开有些尴尬的?气氛各自回到了鹤梦潭。
“存在秘密的?关系,似乎更长久。”
他在心里默念。
少煊和律玦是一前一后回来的?,炽觞琢磨着他俩那副避嫌的?表情,似乎是聊得很不愉快!
趁着律玦回房的?间?隙,炽觞可算逮到机会把自己满腹的?疑问吐露个干净。
“他说什么?你就信,你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吗?”
炽觞压低声音对着少煊无?奈至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没想到少煊竟然对律玦疑似向自己绘梦这件事?不了了之。
“我相信我的?判断。”少煊靠着床边昏昏欲睡,可炽觞却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她?微微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洋洋地?却不容置疑,“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没说谎。”
虽然少煊很清楚律玦至今仍对自己有所保留,就像她?也对律玦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般,但她?预感在云绘宗大火这件事?上,律玦是清白的?,也便没再多苛责什么?。
比起对律玦的?怀疑,她?的?注意力?似乎不自觉地?被?转移到那枚意想不到的?轻吻之上,也不知道这孩子最近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敢对自己动手动脚!
夜里,炽觞在对昏昏欲睡的?少煊倾吐苦水,殊不知少煊的?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的?梦乡之中,只是微弱的?烛火仍堪堪点亮着房间?。
律玦透过窗户望见那个还未离去的?男人?的?身影,又想起少煊方?才在林中冷酷无?情的?试探,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
五年的?相处,终究是抵不过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少煊还是可以因为炽觞三?言两语的?怀疑和猜测,对自己刀剑相向,百般试探。在少煊心中,自己不过是个可怜又无?家可归的?小?孩,若不是能做点苦力?,省去她?诸多琐碎的?麻烦,自己大概早就被?赶出去了吧。
他越想让自己清醒,便越难抽离,悲伤的?情绪堵在胸口?烦闷地?难以呼吸。
只是第二天清早,他还是当作无?事?发生?一般神色如常。
少煊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早就把昨日越界的?亲吻忘到了九霄云外,而那场剑拔弩张的?试探,也算是勉强打消了这次因云绘宗大火一事?而引发的?隔阂。
可敏感的?律玦却没那么?容易跨过这道坎。
这不,本来两个人?正相安无?事?地?用早膳,律玦再三?犹豫,还是打破了祥和的?气氛问出了口?:“你昨夜说不久后要?动身前往封阳镖局,是真的?吗?”
少煊动筷的?手顿了顿,没有抬头,只是轻应了一声。
“他们家二小?姐和我关系甚好,封阳镖局百年庆典,我必然亲自到场。”少煊见律玦心有疑虑,便索性直接编了个更完整的?理由搪塞他,“你不是一直奇怪为什么?我精通武艺又总能凭空变戏法吗,跟你直说了吧因为湛珩的?缘故,我曾经在封阳镖局待过一阵子,走镖嘛仇人?颇多,我躲个清闲,不想惹事?。”
律玦嚼了几口?将嘴巴里的?尽数吞下后,才缓缓抬了抬眼,放下筷子认真听她?继续讲。
“最近小?报的?消息你肯定也看到了,这件事?瞒不过去,我也不想瞒你那两具焦尸,就是当年绑走你的?人?,但我没伤其性命,更不存在焚尸,所以事?有蹊跷,又起因在我,我不能躲在封阳镖局的?名?声后面避风头……所以,也是借着封阳镖局百年庆典的?机会,我得去调查清楚。”
话毕,少煊也将筷子放下注视着他,似是想确认这番解释是否得到了律玦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