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只是人人信奉他,他似乎也为人们解决了很多烦忧,令凡人的生活有所期待,安居乐业,如此甚好,她便无心插手。

可如今,这人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鬼君的头上,莫不是想借驱鬼之名再得凡人拥护?还是将矛头指向自己呢?

可她实在想不出这云绘宗宗主能与自己有什么纠葛。

再者,这云绘宗宗主到底是如何算准炽觞他,一定会因为对梦神的香炉所绘之梦感兴趣,而步步如落入他早就设下的陷阱呢?

为了照顾炽觞且以防突发情况,少煊在老地方给自己收拾了件房,想来上次暂住此处还是天地大劫之后。

时间如此之快,假装将所有伤痛一一抚平,可到头来,甚至会变本加厉把悲恸的情绪全数返还自己。

晌午后,少煊在床边撑着脑袋打着小盹儿,便听到另一头小鬼激动的尖嗓子,划破空间壁垒向她输入,她便知道炽觞已经清醒了。

少煊不慌不忙洗了把脸,重新编了编有点散落的辫子,才慢悠悠地溜达到炽觞的房间。

“对不起……”

炽觞听见她靠近的脚步,慢慢伸长了脖子,绕过小鬼望她,眼神尽是歉意。

“你没有对不起我。”少煊倚在门框上,一副悠然姿态,但语气却不容嬉笑,“是小鬼们为了你的冲动而魂飞魄散。”

炽觞看看床边的小鬼,又看看神情严肃的少煊,心里更是自责。

他当时深陷噩梦梦境,越是看到他心爱之人有难,他便陷得越深无法挣脱,可他分明也听到了小鬼们的哀嚎,清醒地面对他们的死亡却无能为力。

“小鬼们皆因自己的执念而不肯坠入轮回,使得灵魄四处飘荡,无处可去,是你以自己的每滴血为盟誓,缔造他们的肉身,令其能继续回到正常的生活,即使他们的执念所在之处皆无法看到小鬼的存在,已是足矣。”

少煊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

“你给予了他们希望,对其有恩,如此说来,小鬼的生命就是你的生命,你想以命换命得重见爱人的机会,代价便是从放弃他们的生命开始,若你良心可安,也无可厚非。”

“别说了……”

少煊缓缓向他走近,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难得温柔地望着悲伤不已的他:“可我了解你是重情之人,你真的确信现在所拥有的与小鬼们朝夕相处的感情、你拥有的虽未知却总有所期待有所惊喜的日子,都完全比不上已经逝去的一切吗?”

此后几日,少煊给了炽觞时间好好修养、好好思考,又担心他再次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便计划继续留宿几日,中间她抽空回鹤梦潭看了看律玦,几日不见,倒有点好奇他在鹤梦潭如何看家。

鹤梦潭无人,少煊蹑手蹑脚地探到后院律玦的房间,想看他是不是趁着自己不在家而偷懒。

可推开了个门缝,却不见任何人影,只能看到他房内简单的摆设,基本和他刚入住时无异。

“真是没有情趣的小孩。”少煊不由吐槽道。

“很失望吗?”

律玦突然从她身后冒出来,脑袋顶上悠悠地飘来这句话。

“你别吓人啊,”少煊从他的阴影里钻出来,清了清嗓,道,“跑哪儿去啦,刚刚没见到你呀。”

“我不知道你要回来,”律玦指了指案台的方向,“只熬了清粥。”

少煊在鬼崖待的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顿饭,现在甚是想念律玦的手艺,虽然只是碗清粥,她却已经很知足。

于是律玦取了碗筷,两人便久违地面对面,坐在庭院里慢悠悠地享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少煊望着眼前的少年,有种他突然长大了许多的错觉,不由就多聊了几句。

说是聊天,但也只是少煊滔滔不绝地一顿输出。

律玦安安静静的吃饭,只是“嗯”地发出点声音回应,或是点点头表示肯定或在听,到了不得不回答的问题,才在完全将嘴里的粥咽下之后说几个字。

“天色不早了,我还有点事……”

少煊把碗底的最后一点粥清扫干净,揉了揉鼓起的肚子,刚刚律玦怕她光喝粥吃不饱,特意又多蒸了几个肉包子给她。

“还要走?”

律玦正起身要收拾碗筷,听到少煊的话,下意识抬头望她。

当对上她那双明媚的眼睛时,他又瞬间低头,连带着将眼底的一丝难过情绪也收回,不再多言。

“很快就处理好了,别担心。”

少煊笑着看他,以为律玦这孩子是在担心自己正遇到什么棘手的危险事。

这种被人惦记被人忧虑的感觉好熟悉好怀念啊。

如此想来,有个人在家等她也不错。

临走的时候,律玦打包了剩下的一点粥和没吃完的包子给她,省得她被自己惯得口味挑剔,在外边奔波总吃不饱,而少煊便借花献佛,将它们捎给了鬼崖的大病号。

“这可是律玦特地留的,你多吃点,那孩子手艺绝了!”

“不过就是白面包子和点清粥而已,想难吃都没有发挥的余地。”炽觞撇了撇嘴,但还是美滋滋地全数尽肚,“他倒是好心,就像知道我受伤了一样。”

少煊本来正好笑地望着炽觞狼吞虎咽却口是心非的样子,突然无意间被炽觞的后半句话提了醒。

从发现坊间月报的报道到去救炽觞,律玦的行为和反应都太凑巧了些……

莫不是他探听到了什么,就是这件事本就与他有关。

想至此,少煊心底不由蒙上一层迷雾。

“你当时被游云归困在梦境,是怎么突然挣脱的?”

炽觞只是摇了摇头,嘴里还塞着肉包子,含糊不清道:“我破梦时已虚弱不堪,尚存的小鬼将我带回鬼崖,我便只剩微弱意识直到你来。”

少煊对绘梦之法也只是一知半解,但若游云归有心制服他,便没理由突然又放手,定是有其他因素扰乱了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