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些年来律玦对?自己的隐瞒,她甚至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应对?。
一块熟悉的玉玦而连接的因缘,弹琴时举手投足间熟悉的身段,与自己相?似的令人心痛的儿?时遭遇,太多情感的叠加蒙蔽了她的判断力。
炽觞曾经那么多次提醒过自己,防备律玦,莫要沉溺,可她却无动于衷,最终竟然真的被一意孤行的感情反噬而遭背叛。
她想起二人的初遇,想起曾经孱弱的少年,想起他的不?告而别和困境中的重逢,想起两?人眼神的交汇与肢体的触碰,一时之间,竟让她悲从中来,不?辨真假。
混乱的思绪让她理不?清律玦潜伏在?自己身边多年的缘由?,对?于云绘宗的恶行和游云归的目的他又会知道多少?诸多问题的答案,此刻的她都无从得知。
可如今大难当前,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却夺走了重要的花神神息,至少她无法再次说服自己,为他设定好可以接受的借口。
这一次,她找不?到原谅的理由?。
夜里?,少煊见到门外烛影微弱,便知是祝岚衣回来了。
她没?有着急起身,只能听到门外细细簌簌的交谈声?,大概是盛钧儒那个家?伙在?嘘寒问暖,不?过很快被祝岚衣三言两?语打发回房了,之后,脚步声?便朝自己的房间而来。
少煊不?紧不?慢地披了件衣裳,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她没?有回应,只是点?亮了烛火示意祝岚衣。
“少煊姐姐还没?休息啊?”
祝岚衣轻手轻脚地进了屋,面容含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少煊没?有抬眼看?她,只是从首饰盒中挑了根簪子,随意将如瀑的秀发绾起,顺口询问。
“灵犀之眼之事可还顺利?”
“一片欣欣向荣,恰如其名。”
祝岚衣说起灵犀之眼时,眼神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全然看?不?出有任何伪装的情绪与神态。
“这下逃窜的流民也算有了安顿之处,暂时不?必受环境所迫,大家?都甚是珍惜。”
少煊轻轻点?了点?头,听她如是说,也没?再多言。
许是没?料到少煊的反应如此平静,连平日里?似是将一切掌握其中的祝岚衣都有些不?知所措。
依照少煊直率的性子,若是发现自己被信赖之人背叛如此之久,又在?危难时刻被其在?背后捅刀,那么等她回过味来时必定要跳脚。
可此时,少煊对?上自己这副面容,竟还能安然无恙地闲谈散事,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子笺他,如何了?”
花神神息被转移,他的凡人之躯或许承受不?住如此疼痛之感,再加上他生无可恋,而对?于律玦和祝岚衣来说,他不?过是个工具而已,实?在?难以想象他的下场会是如何。
“安顿好了,姐姐请放心。”祝岚衣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一般,耐心解释道,“虽然他身子虚弱,但好在?花魂寄生并未损毁他自身的元气,我已用仙术为他护体,只是尚在?昏迷之中,灵犀之眼善人颇多,正好生照看?着,他那副躯体,且静养好些日子呢。”
“你比我想象得周全许多。”
少煊这才?望向祝岚衣,她那张精巧的脸上,看?不?出诸多心思。
“怪不?得连子笺都如此信任你。”
祝岚衣自是聪明人,她心里?明白,少煊此时对?自己满是猜疑,可她现下也并无不?可奉告的秘密可隐瞒。
“仇恨虽然无法化解但至少可以转移……比起师兄,子笺更应该憎恨的人是游云归,如此,也不?难让他改变心意。”祝岚衣慢慢向前走了几步,轻声?笑道,“可他似乎偏要痛恨所有人,连带着把我也骗了……本来我们商量好,不?将此事曝露于你,师兄的身份和苦衷,本应亲口说给你听才?对?。”
“岚衣姑娘,你处处示弱,但却处处掌控全局。”
少煊盯着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笑得意味深长。
“碰巧而已,是姐姐过誉了。”祝岚衣一手托腮,一手轻轻在?桌上敲打着,“我们不?应站在?对?立面的……少煊姐姐,我其实?并无恶意。”
“可你的的确确做了伤害我的事。”
“有些事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祝岚衣将那只托腮的手放下,脸色严肃,“我本意并非如此,若让你心寒了,我向你道歉……少煊姐姐,云绘宗作恶多端,保护苍生难道不?是我们共同的心愿和使命吗?”
“你的使命掺杂了私人恩怨,便不?纯粹了。”
祝岚衣并未在?意她话中带刺,毕竟即便她是神,也无法在?短期内快速处理如此负面的情绪。
“不?说我了。”祝岚衣又将双手交叠垫到自己的下巴下,微微带笑,“绕来绕去,其实?少煊姐姐你啊,最关心的还是师兄是不?是?”
“你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了解他,甚至对?他的存在?和陪伴都产生了怀疑,而你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手握神力不?可测的花神神息作恶,对?吗?”
“他不?会的。”
少煊听到她随意评判律玦的品性,还是会下意识维护他。
“你不?要以为自己可以看?透所有人,也不?需要妄加揣测任何人的心思……我们之间,还轮不?到你来挑拨。”
祝岚衣仿佛意料之中一般,自嘲一笑。
“也只有你们彼此,肯在?不?完全知根知底的情况下,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了。”
“我猜想师兄他,应该从未跟你提及过他从小在?云绘宗的生活吧。”
祝岚衣为少煊斟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这些陈年往事他肯定不?愿意讲给你听惹你心疼,但这也是完整他人格的一部分?……怎么样,少煊姐姐可有兴趣一听?”
而此时正被少煊怨恨的律玦,正在?前往云绘宗的途中,连连打着喷嚏。
云绘宗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南北大乱后,游云归不?知道一门心思打的什么鬼主意,丝毫不?顾及云绘宗的管理,混乱了许久,才?被邱枫晚重新引回正规,只是其辉煌已然不?再。
律玦为了不?漏马脚,特意先到中都城内的百姓口中打听了一圈,又来到程姨的铺面。
程姨见律玦突然出现,还以为是心急婚服的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