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煊说得理所应当,边回答着他,边抬脚进了屋,这间房门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了,望着那些古老的神器,满满回忆。
“在你房间?拜托啊祖宗,你有没有一点男女边界感?他,那小子怎么说也是个七尺男儿了……”炽觞边唠叨着边随着她进了屋,“不能因为你是千岁的老神了,就不把一个小孩当异性吧!”
少煊听罢飞去一记眼刀,不客气道:“姐姐我怎么看都还是个妙龄女子,仙女下凡的那种。”
说完,还不忘向左跨一步,补充道:“再说什么叫没有边界感,我跟你就很保持距离。”
炽觞争辩不过,便转移了话题:“那你究竟为何把他留在鹤梦潭中?你可别告诉我是你突然母性大发,看不得这无家可归的孩子受苦,穷乡僻壤里流落街头的小孩可不在少数……”
“碰上了就是缘分,哪那么多为什么?”少煊白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再说了,我不过是腾了间房,就有人替我酿酒做饭、勤勤恳恳干活,我完全不需要在平常小事上多费心思,岂不美哉?”
炽觞拱了拱鼻子,似乎对少煊敷衍的接口半信半疑,但看着她黑下来的脸,也不敢再啰嗦。
“那怎么搬啊,早说我就让小鬼们都留下了,刚喊他们去放假。”
“这些都是举世无双的上古神器啊,都被你宝贝在这里了。”炽觞左看看右瞅瞅,“这样好了,不如让小鬼们专门置间房,好生供奉着吧,你这样安置也太粗糙了。”
“你懂什么,这叫亲切感,以前在神殿我们都是这样摆的!”
那时候,山神壑屹觉得她杂乱无章法,也跟炽觞一样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她也这样反驳过,但也只是面子上撑一撑。每每这时,壑屹便会亲自上手,帮她一起收拾随意搁置的兵器们,后来还亲自送了她一间群铩阁。
少煊环着胸还嘴,但依旧还是笑着接纳了他的意见:“如果小鬼们愿意效劳,我荣幸之至。”
“若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忙。”
律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不由让两个人一怔,方才他们斗嘴的声音太大,全然没听到律玦悄然靠近的脚步声。
而此时,正中央的彩凤鸣岐吸引了律玦的视线,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多日来从未见过的震惊:“此琴,乃上古神器彩凤鸣岐?”
律玦眼里透着不敢相信,迅速扫视所有兵器,语气听上去虽然极力保持平淡,却仍然难掩诧异:“还有……这些?”
第5章 神器 原来他是战神死忠粉。
“高仿,都是高仿!”少煊说着便拉起律玦的手把他拽了出来,“祖传赝品,不足为奇。”
少煊淡定自若地找了个借口搪塞律玦,然而后者的眼神里分明透露着怀疑,却是没有再多言。
“真是稀奇,你倒是一清二楚啊”炽觞抱着胸凑过来,满脸狐疑,“上古神器,你一眼就能认出来?”
谁知律玦却一脸泰然自若:“那是自然。”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泛黄的小册子,一页一页边翻着,边向他们指出这间房中所对应的兵器:“彩凤鸣岐,乃梦神之神器。”
少煊颇有兴致地随着他的翻页频率查看,似乎是没能看仔细,还从他手中又拿过来琢磨了番:“这画本子倒是有趣。”
少煊看着看着突然真诚发问:“这里面男神明为何都如何魁梧壮硕,女神明都如此纤细羸弱?”
“倒也不是呀,你看这战神好大一块头,甚是健壮!”
旁边炽觞凑过来指着战神的图样嘿嘿嘿地笑着。
少煊瞥了他一眼以示警告,他立刻便收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附和道:“太不像话了!这战神乃一介女流之辈,为何不同水神花神一般尽显女子之美态。”
“画师的眼界的确过于狭窄了。”律玦拿回画本子小心装好,皱着眉道,“体态身形与容貌性情都不应以性别之分设置在常规的局限里,这本身就是一种歧视,没人规定男子就应身强力壮,而女子偏偏玉软花柔。”
“你还挺有自己的见解,”炽觞撇撇嘴,“那你还如此宝贝这画本子。”
“传说天地初开时,世间一片祥和,人神共存,其乐融融,黎明苍生得众神庇佑,无不心怀感恩。”律玦垂着头,神情哀伤,“只是那场悄无声息又猝不及防的天地大劫,打破了世间的安定。”
再度望向他们时,律玦得眼神极为认真:“诸神以身殉难,总要有人缅怀,有人尊崇……这是如今市面上唯一能寻来的画本了。”
“为何偏偏是你呢?神明陨落后,世人皆拜云绘宗啊”炽觞回望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的话里找出一丝破绽,“莫不是你与云绘宗有什么纠葛?”
*
绘梦师,携灵佩、擅古乐,二者相配凭一曲造梦。既可还世人未得偿所愿之遗憾,亦能陷其于虚无而不得轮回涅槃。前者助人所愿修为仙,后者陷人不义斥为煞。
天地大劫后,世上再无神明,令世人惶惶不安。此时绘梦师声名鹊起,人人皆拜云绘宗庇佑。
志向远大的少年少女听闻云绘宗的救世旨意,纷纷求学于此,渴望以己之力、兼济苍生。但只有经过宗主游云归的筛选和考验,才能获得拜入宗门的资格,等到学有所成再多磨砺,才能授以灵佩,用于造梦。
但百年来,独有一人经历特别他是死婴复生。
传闻在某大户人家,诞下死婴的夫人牢牢抱着襁褓痛哭不止,而老爷为保全颜面,便命人强行从虚弱的夫人怀中抢夺襁褓。
可谁知,在争抢的过程中,已断定为死婴的孩子突然放声大哭,仆人瞬间吓破了胆,手一松,跌坐在地。而夫人虽被这一声啼哭惊住,却还不忘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
面对此情此景,老爷只觉得是妖孽作祟,便假意留下这孩子安抚夫人的情绪,又在她放松警惕沉睡时,快马加鞭亲自将孩子送去了遥远的云绘宗除妖。
游云归对死婴复生之事不以为然,但出于自己的考量,还是将其收入门下,只是并未善待他。
律玦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不堪回首的年岁,对上炽觞那含着笑的狐疑眼神,嘴角微微勾起,自嘲道:“贫苦孤儿,怎能入得了云绘宗的法眼。”
想来也是,听说云绘宗收弟子的规矩极为严苛,而这个律玦看起来甚至连走关系的银两都付不起。
“只是比起借诸神遗愿之名立世的云绘宗,我更仰慕上古时期所向披靡又普爱众生的战神。”
说起云绘宗时,律玦本就幽深的双眸蒙上了仇恨般的狠厉,可一提到战神,却闪烁着无法掩饰的灿灿星光那是这些日子以来,少煊都未曾见过的。
“姐姐家代代视赝品为宝,想必也是极为仰慕诸神吧。”
律玦方才还沉浸在对战神的期望中,突然将话锋调转到少煊这一边,打了两人一个猝不及防。
“那是那是,同道中人。”少煊认真望着律玦的神情迅速转变成刻意的笑容,拍着炽觞的肩膀打哈哈,“只是到我这一代了解甚少,不过依照祖辈的教诲,小心看护才是。”
“小心……吗?”炽觞的视线在少煊和堆满灰尘的诸多兵器间转换,“小心,那是格外小心,极其呵护的!”
“可惜战神的神器只有紫影化邪扇尚被世人知晓。”律玦视线停留在角落的那个破扇子上,“所向披靡的女战神总不会只有这一件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