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晓竺烦躁地骑着脚踏车回宿舍,半路上才想起她的另一项业务;今天有三个楼友订了消夜,还有一个楼友请她代买日用品。

她只得再折回去,好不容易买齐了东西,回到宿舍,哪知道宿舍前面竟然停满了车,连让她把脚踏车塞进去的空隙都没有。她怕消夜糊了,不想再把车牵到隔五十公尺远的第二栋宿舍停车场去,就把车子牵到宿舍后面的一小方晒衣场。

只点一盏五烛光小灯泡的晒衣场,显得比平常空旷,钱晓竺动作快速地锁好车,拎着购物袋,快步绕过宿舍左侧的树丛住大门走去。

猝不及防的,一只粗暴的手自背后过来摀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左手臂,将她扯向一旁阴暗的角落。钱哓竺的左手被制住了,又舍不得丢弃右手握着的购物袋,能自由活动的只有双腿,她边挣扎边试着后踢,无奈怎么也抵不过男人的蛮力。

急促沉重的呼吸直冲着她的耳后,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钱晓竺脑中难以自制地浮现社会版常出现的新闻标题“校园之狼横行,女学生惨遭强暴”、“强拍裸照勒索恐吓”……

不会吧?她不会这么倒霉吧?钱晓竺心底叫着,更加拼命挣扎、制造噪音,心想她不可能这么背的,总会有人听到挺身而出、英雄救美。谁呀!快来救命呀!她不忘用力凝想,希望与她频率契合的某人,能接收到她的求救。她发誓,无论是谁救了她,她一定会努力报答他,绝对不会食言,否则她就变成名副其实的猪……

钱晓竺虽然不断动着脑筋,但是形势比人强,那人经易地就把她拉到校园偏僻的一角,顺势自背后扑倒她。那人一手仍摀着她的口,另一手已追不及侍在钱晓竺身躯上下摩搓……

粗重的身躯、异常的体热,令钱晓竺感到昏然欲呕,一个念头闪过缺氧恍惚的脑海,什么默契、第六感、心有灵犀的,全是骗人的,看来她今天真的毁了!完蛋了……就在她濒临放弃时,听到难以置信的呼喝声

“钱晓竺,你在那里吗?”

获救的喜悦让钱晓竺差点喜极而泣,松懈后的虚脱感迅速褪去。她反应敏捷地趁那人一愣、手微松开摀住她的口的机会,张嘴大叫着:“我在这儿!快来救我!”顺势用力咬上那人的手背。

江柏恩只听到一声男子的惨叫声,赶过来正好看到一名身材瘦长的男人不断叫、挣扎着自地面起身,钱晓竺怪异地挂在他的手臂上。再接近一看,忍不住喷笑出口,钱晓竺像只小灰鼠,嘴巴噘得尖尖的,小钢牙死命地箝住那男人的手臂,抵死不让他将她甩掉。

钱晓竺一听这莫名的笑声有些熟悉,百忙中拨出一眼瞄了过去,原来是江柏恩!

那个该死的、没水准的男人!有什么好笑的?就算没遇过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处理,也不应该在一旁观望,笑得像个白痴!

“你要是不懂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闪呀,哎哟!”钱晓竺气不过地出声骂道,但嘴一松就被那名色狼给甩到一边去,落在硬硬的树根上。她抚着自己的臀部,痛得面目扭曲、咬牙切齿地说:“江柏恩,你还不快捉住那个该死的色狼!你要是让他逃走了,我跟你没完没了!”

江柏恩勉强止住笑,轻松地追上逃跑的色狼。一把揪住他的后领,来了个过肩摔;他拍拍双手,非常君子地等那人自地上爬起

钱晓竺伸长脖子,关切他们搏斗的结果,但一看到江柏恩慢条斯理的态度,就实在难以忍受,她扶着树干起身,拖着脚步前进,忽然发现右手有些累赘,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还提着那两袋消夜、面包。

幸好,东西还在,还好不会赔本!她心里一阵庆幸,刚一抬头,猝然自上方飞来一团黑物,准确地砸中她,她又是一声“哎哟!”

那名色狼稳稳的、准准的把她压倒在下方!江柏恩怎么地想不到有这么巧合的事,他只不过再送给那个色狼一个过肩摔,谁晓得钱晓竺会眼巴巴地跑过来做人家的垫底。

“江怕恩!”从昏迷的色狼身下,传出钱晓竺闷声的尖叫。

江柏恩隐忍不住地捧腹大笑。“哈哈哈!”

“我恨死你了!”钱晓竺拼命地大叫。高亢的声音在寂夜的校园回荡。

※        ※         ※

“哈……她可真宝贝!”朱毅哭得仰倒在网球社里的桌子上。

“更荒谬的还在后面。等我把色狼拉开以后,她关心的竟然是手上的消夜被砸烂了,还嚷着非要我赔不可,也不想想是谁救了她的。”

“难怪她被称作钱小猪,原来真是爱钱如命。”何秉碁感叹。

张汉霖逮到机会劝道:“柏恩,追她的事就这么算了吧,免得真的造成什么不能挽回的遗憾。”

“汉霖,你得了吧。钱小猪遇到色狼的事,又不是我们策画的,该说她运气好,柏恩要不是为了这次的游戏,绝不可能到女生宿舍去找钱小猪;那么现在钱小猪必定惨遭狼吻,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地度过这一劫?”朱毅说得头头是道。

“咳。”江柏恩清清喉咙说:“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她的手断了。”

“我就知道会出事。”张汉霖自言自语地说。

“手断了?你刚才怎么不说?”朱毅怪叫。

“我还没说到那儿,你们就开始争论起来了,我哪有机会说。”江怕恩想到当时的画面,忍不住叹口气

当时钱晓竺仍躺在地上,她唠叨不停地责怪他砸烂她的消夜。

江柏恩听得都有些头痛了,就讽刺她说:“你打算躺在这里喂蚊子,我可不奉陪。”

钱晓竺不悦地瞪他一眼,总算合上嘴。江柏恩想想是自己声称追求她,总得做做样子,遂耐着性子走过去扶她一把,哪晓得钱晓竺的响应是连声怪叫。

“哎哟!放放开我的手!痛呀!你你要害死我呀?啊啊!”

“你再吼叫,我可不管你了。”他没什么耐性,用力一扯,执意要把她拉起来。

“白痴!我的手摔断了你还拉!我要告你蓄意伤害!”

待他会意过来,她竟然痛得晕过去了。

“哈哈哈……”朱毅、何秉碁听了又是一阵大笑,连张汉霖也忍不住露齿一笑。

“她真是倒霉,现在她一定恨死柏恩了。”

“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朱毅好不容易克制住笑意,勉强开口道:“这样更好玩,让钱小猪讨厌柏恩到极点才好,要不然这场追逐游戏对柏恩来说易如反掌、轻而易举,难度太低了。”

“是呀,谁不知道你舍不得那套雷射音响。”何秉碁跟江柏恩交换个调侃眼神。

“咦?你说这什么话?我像是那种食言的人吗?”

“不像,当然不像。”何秉碁正经地摇头否认,等朱毅脸上展露出得意的笑容时,才接着说:“你一点都不像是那种会食言的人,只是像那种食言而肥的动物。”

“何秉碁!”在大伙的哄笑声中,朱毅胀红了脸朝何秉碁扑过去。

何秉碁早有准备,机灵地蹲身闪过,迈着长腿往外跑。仗着自己是田径队选手,他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挑拨道:“听说那种动物好吃懒做、不擅运动,跑起来会很喘的,小心”

话未说完,就听到一声女生的惊呼,他碰撞了某个柔软的物体!?失去平衡、一阵晃动之后,何秉碁叠在那柔软物体上。他撑起手臂、张开眼,正对上了一双从所未见、黑灵明透的眼眸,那眸光莫名地撞击他的心

“可以让我起来了吗?”那双黑眸的主人,有着清亮不凡的嗓音。

何秉碁未曾有过这般手足无措的感觉,他忙不迭地起身,自动地递出自己的手想帮助她;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优雅地爬起来,态度从容地整理好服饰,视若无睹地越过何秉碁,直朝着江柏恩而去。

“我是钱晓竺的同学,这是她给你的信。基于你已经为了追求她费了一番心血,想必你不会爽约吧?再见。”范亦萩意味深长地瞧江柏恩一眼,略一颔首,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