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拎起许菲的衣领,把人转过来,检查她脖颈的红疹,问她是不是过敏了,许菲嫌他吵,抬手捂住他的嘴,说睡觉的时候不许说话。
许疆见许菲喝醉了,伸手过来要带她走,还没起身又被杨宇抱住了,杨宇说:“怎么就不行了,我就要给你洗袜子。”
秦峰见这几人喝得太不像话,拍了拍许疆的肩膀让他善后,自己则是抱着许菲往外走,说她应该是过敏了,要送她去医院看看。
许疆皱着眉抓住他的手臂:“秦峰,我信得过你,你可别欺负我妹妹,她喝醉了。”
秦峰点了点头,抱着人往外走:“放心吧。”
许菲被门外的风吹得皱起脸,抓着他的衣服,往他怀里钻,嘴里喊着:“我要……秦峰,给我洗袜子。”
秦峰抱着人稳稳地走进院子里,夜风送来他叹息又无奈的声音。
“行,我给你洗。”
聂书姚从客房出来时,餐桌上除了周铎,只剩下许疆和杨宇。
宁辉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回来,想扛起杨宇,结果杨宇抱着他亲了一口他的脑袋,宁辉瞬间恶寒地把人丢地上,还抬脚踹了一下,把杨宇好不容易喝进去的酒都给踹了出来。
杨宇趴在地板上吐得那叫一个恶心,周铎拧着眉朝他看过去,桌上的许疆明明都醉了,却还感受到这股冰冷迫人的视线,立马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起身,拿桌上的抹布堵住杨宇的嘴,和宁辉一起把人拖了出去。
聂书姚:“……”
她去厨房倒了杯水放在周铎面前,又去拿拖把把地拖了,回来到沙发前问周老夫人要不要休息,周荟嬅也从客房出来了,让她别忙活了,坐下歇会,说老太太她来伺候就好,周老夫人倒也没特意摆谱,只说想泡泡脚。
聂书姚就端了木盆过来给她泡脚,一会拿毛巾,一会拿泡脚的药草,又去了洗手间提了一壶热水过来,来回三趟,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脸上都出了一层汗。
周一在边上看着聂书姚红扑扑的脸,问她热不热,拿扇子给她扇风,又用肉乎乎的小手给她擦汗。
聂书姚把水放下,偏头亲了口周一的脸颊,笑着说:“谢谢宝宝。”
周一可开心了,搂着聂书姚的脖颈说:“宝宝最棒!”
聂书姚点头:“嗯,宝宝最棒。”
周荟嬅见周铎还醉着呢,就让聂书姚别管她们了,去看看阿铎,聂书姚点点头,拉着周一一块去了餐桌前,周铎正在接电话,陆运复打过来的,问明天能不能去周铎新买的岛上转转,周铎说不能。
陆运复“靠”了声:“我他妈让你给我的岛起名,你就给我整了个‘随便’,你他妈自己的岛为什么叫“桃桃”!整那么粉那么骚干什么!还不让我去看!是不是藏女人了?!”
周铎握着手机没说话,因为聂书姚带着周一过来了,见他在跟人打电话,聂书姚冲周一“嘘”了声,周一懂事地捂住自己的小嘴,睁着大眼睛看着周铎,就等他挂完电话再走过来。
聂书姚试了试桌上的水杯,见杯里的水有点冷了,便去厨房换了杯热的。
等她回来时,周铎已经挂了电话,周一也爬到了周铎腿上,拿小胖手在给周铎扇风,聂书姚端着水杯过来,轻声问他要不要吃醒酒药,是不是一会还要出去忙。
周一一听这话,以为周铎还要走,搂着他的脖子说:“爸爸不走,不要走。”
“嗯。”周铎单手拍着周一的背,眼睛却是看着聂书姚,“不走。”
周一开心了,扭头问聂书姚:“妈妈你听到没?爸爸说他不走哦。”
“听到了。”聂书姚失笑,她抬手试了试周铎的额头,察觉他体温很烫,转身去找体温器过来对着他的耳朵测了下,温度稍微偏高,算不上发烧。
她抽回手,翻了翻药箱,没翻到醒酒药,于是回到厨房泡了杯醒酒茶,茶水偏烫,她怕烫到孩子,便把周一接到怀里,让周铎等一会再喝,她先带周一去洗手间洗澡。
周一闹着要爸爸给他洗,聂书姚哄了几句,他才鼓着小嘴闷闷不乐地说了句:“宝宝听话。”
周铎喝完茶起身去洗手间时,隔着门就听见聂书姚在唱歌,声线轻柔,调子轻缓,周一稚声稚气的跟着唱,一大一小的声音在耳边欢快又温馨。
他站在门口听了会,这才打开门进去。
周一听到开门声就好奇地探头看过来,一见到周铎,立马开心地站起来,身上的泡沫喷了聂书姚满头发都是,他指着周铎给聂书姚看,稚嫩的童音里尽是兴奋:“妈妈!看!是爸爸来了!”
聂书姚抹了把脸上的泡沫,扭头看去,脸上带了点笑,问他:“你怎么来了?”
周铎几步走到浴缸前,单手摘了腕表放在洗手台前,和她一起蹲下,大掌搭在周一湿淋淋的脑袋上揉了下,声音沙沙哑哑的,带着低低的气泡音。
“给儿子洗澡。”
不见了
不见了
周荟嬅担心周老夫人一个人住在这不方便,便也跟着住了下来,有她们住在对面客房,周铎“消失”了好几天,除了头天晚上住在这,搂着聂书姚睡了一晚,接下来的几天便回到市里处理周家旁支的大小事宜。
周铎虽然走了,倒是把宁辉和宁新兄弟俩留了下来,白天聂书姚带着周老夫人和周荟嬅一起出去散步闲逛,宁辉兄弟俩就跟在后面,拎包的拎包,抱孩子的抱孩子,身兼保姆司机月嫂数职,偶尔还兼一下炒菜阿姨,帮着颠勺掌握火候。
周老夫人这几天住得还挺开心,虞乡镇到底风景好,临山近水,空气清新。镇上的人热情大方,即便不认识,见了面总要打声招呼问声好,再抓一把手里的瓜子或花生递过去,三言两语便热络起来。
周荟嬅喜欢上了这儿的集市,一旦逢集,摊贩沿着虞乡镇的巷子长长通向隔壁邻镇,路上卖什么都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还有些老手艺人坐在那捏糖人,一捏就是一上午,她能带着周一站在那看一小时,要不是老头子年纪太大,她还想掏钱把这手艺人给买下来。
聂书姚要去市里参加老同学的婚礼,原本宋橙约她一块去的,中午临出发前,医院送来急诊,宋橙抽不开身,发了语音让她帮忙代礼,后面跟着三四个乱七八糟的表情包,一看就是急得不行,胡乱点到的。
聂书姚回了个ok,自从周途出事后,她很少跟以前的老同学联系,见了面,大多数人都只会安慰她,她听多了,也不想让别人为难,索性就很少参加同学聚会,去年干脆连校庆都没去。
一个年轻女人,带着孩子, ? 死了丈夫。
不论出现在哪儿,都会成为焦点,他们会带着各种眼神打量她,像同情,像可怜,像不忍,又像是不解。
聂书姚不想让周一承受那些视线,便没把他带来,交给周老夫人和周荟嬅,身边又有宁辉和宁新在,她还是比较放心的,只是一顿饭还没吃完,她就接到周荟嬅的电话,说周一不见了。
聂书姚猛地站了起来,宴厅内新郎和新娘刚好过来敬酒,一桌人拿着酒杯站了起来,聂书姚急急地拿起酒杯冲两位新人道了声喜,便拿起包头也不回地往外冲。
她低头拨打宁辉的电话,打不通,手指抖得厉害,她不停安抚自己说没事没事,说着说着眼眶里的泪就掉了下来,她用左手按住发抖的右手,把电话拨给周荟嬅,问是在哪儿丢的,找到没。
周荟嬅比她还着急:“今天逢集,人多,我跟他蹲那看那老人家捏糖人呢,我就低头掏个钱的功夫,人就没了,宁辉他们去找了,说是找到了就送回家,你别着急啊,书姚,别怕,我一定给你找回来。”
聂书姚挂了电话,擦了擦眼泪,蓦地想起周书方一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咬着发抖的手指给周铎打电话,电话接通那一刻,她险些哭出声:“周一不见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二叔家,我不知道,是不是周书方……周铎……周一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