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男人察觉到胎动,忽然停了下来,支起上半身,宽大的掌隔着睡衣落在她肚皮上。

聂书姚一直想着周途有一天能好,能伸手摸一摸她的孕肚,感受一下小家伙的存在。

谁会知道,第一个摸她孕肚的人,会是周铎。

她甚至都不清楚,他怎么又回来了。

明明冷着脸走的,却又突然出现,吻了她许久,还问她那种问题。

肚子里的小家伙像是游泳间隙偶尔冒出水面呼吸一般,咕嘟两下滑过肚皮,又咕嘟两下滑回来,周铎安静地感受着胎动,五指很轻地摩挲了下,像是在安抚肚子里的宝宝。

张医生说宝宝很健康,聂书姚每天都有在锻炼,而且产检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来,不让任何人陪着。

她或许想让人陪,只是那个人躺在病床上,陪不了她。

男人重新扣住她的下巴吻上来,没一会松开她,说了句:“睡吧。”

聂书姚还以为他要做,明明她感受到了那根坚硬的炙热。

但他就这么停下了。

聂书姚闭上眼想重新入睡,可心里想着事,实在难以入睡,偏偏这个人就在自己身后,以半拥抱的姿势搂抱着她。

她憋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大哥……你吃晚饭了吗?”

网上新闻资讯她看了一些,周家珠宝这段时间遇到了很多问题,又赶上年末,事儿最多的时候,周铎每天都很忙,要不是身边有许疆提醒吃饭,估计他连饭都会忘了吃。

可即便是这样,依然瘦了许多。

那张脸的轮廓愈发凌厉,像刀刃一样,立体又深刻。

聂书姚说不上同情,却又无法解释心里的感受,只是觉得好不容易过新年,大哥应该跟家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吃饺子和汤圆,而不是忙忙碌碌在外面又过了一年。

他不应该因为周途,遭到冷落。

男人越过她,探出长臂把灯打开,暖黄的灯霎时亮起,聂书姚扭过头才发现,男人因为开灯的动作,脊背压得很低,那张深刻凌厉的脸近在咫尺。

他低头看她,眼睛狭长,瞳仁乌黑,眼尾内勾,看人的视线总是漠然冰冷,但此刻,不知是光线问题,还是角度问题,聂书姚觉得他看起来没平时那么冷淡了。

“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他问。

聂书姚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喝醉酒了,这哪里算得上关心,但她还是认真回答了:“……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每个人都应该吃年夜饭的。”

周铎不知信没信,漆黑的眸子睨着她看了一会,说:“没有。”

他下午四点吃过东西,算不上太饿。

但聂书姚把冰箱里没动过的菜加热一遍放在他面前时,他还是吃了不少。

她又煮了一份汤圆放在他面前,因为不知道他到底吃不吃,所以没有煮很多,只有六个,寓意六六大顺。

周铎确实不爱吃甜食,大概从他十岁以后,每一年过年,所有人面前都有一碗汤圆,唯有他面前没有,周老爷子也说,小孩子吃甜的太多对牙齿不好,于是,父母愈发支持他不吃任何甜食。

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过汤圆了。

所有人都说汤圆象征着团圆和完整,但他的世界里,已经很少有人主动把汤圆送到他面前,给予他祝福了。

聂书姚是例外。

唯一的,例外。

给你的

给你的

几乎在周铎刚吃完汤圆那会,聂星永开车载着聂父聂母来了。

聂母还是不放心聂书姚一个人在家,这孩子又怀着孕,肚子也慢慢大了,她整日整夜地担心,就怕她哪天不小心摔倒,天天叮嘱她别往医院跑,聂书姚就是不听劝。

他们在家里把聂书姚的外公外婆安顿好,这才开车过来,说是看一眼才安心。

因为是守完岁过来的,来得太晚,还以为聂书姚睡觉了,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周铎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吃饭,桌上就那么几样菜,登时心疼极了。

“哎呀,这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啊,早知道你在家,就让你来我们家吃年夜饭了。”聂母说着就进了厨房,打算找点菜亲自下厨,再给周铎做两个热乎菜。

聂星永也冲聂书姚啧啧摇头:“你还骗我们说大哥今晚不回来。”

“我真的不知道他今晚回来。”聂书姚无奈极了,“我没有骗你们。”

聂父聂母早在前几天就冲她说过,让她实在不行,年三十晚,叫上周铎一起去家里吃饭,毕竟周途一个人在医院,而鲁清亚几乎就没回过家。

被聂书姚拒绝了,说周铎过年不回来。

结果,现在人正坐在面前吃年夜饭呢。

聂父把礼物从车上拿下来,有给周铎的,还有给聂书姚的,大大小小摆满沙发,还跟周铎说哪几样是给他的,哪些是泡茶喝的,哪些是摆桌上看的,哪些是他们挑的,哪些是聂星永挑的。

还有外公外婆也给周铎带了礼物,感谢他救了聂星永。

上上下下一家人全军出动,给周铎的礼物堆了满后备箱,聂父和聂星永来来回回拿了几趟,才把东西全部搬完。

偌大的客厅变得吵闹又温馨,聂书姚笑着从聂父端来的盒子里捏起一枚饼干放在嘴里,聂星永又拿着那盒饼干送到周铎面前,招呼他也来一块。

聂母从厨房端了热乎乎的菜过来,聂父拿了瓶新开的红酒问周铎要不要喝一杯。

男人指尖捏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看着这一家子人的笑脸,轻轻点头:“嗯。”

于是一家人重新坐下陪周铎又吃了一顿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