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野这才发现,他连穿衣风格都和季应很像,走的是偏韩系的中性风。只不过季应身量高挑,那些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清冷又矜贵,在他身上却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裳。
“钟时意,别闹了,小心季应回来看见不高兴。”说话的是先前三个女生中的其中一个,还着急地趴在桌上招了招手,想劝他回来。
另一个女生也说:“而且你不是前段时间刚和隔壁学游泳的体育生在一起没多久吗,不怕他醋坛子翻啦?”
江平野:“”
钟时意摆了摆手,声音柔柔的:“那个早就分手了。而且我就是想交个朋友,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想季应应该没有那么小气吧,连朋友都不让我认识。”
说罢,他又看向江平野:“还是说,你是他男朋友啊?”
江平野暗地叹了声气:“和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男朋友,可就要小心啦。季应很多人追的,单是我见过的就不下这个数。”他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的发尾,然后手掌打开,比出了一个“五”。看江平野下意识地拧起了眉,他又笑着压低了声音,“男的女的都有哦。”
如果说是来挑拨关系的,那这个段位也太低了。江平野心想,小学生吵架都不用这种话术了。
这就是肖楚口中的和同专业的人关系不错?瞧着也不是这么一回事。
江平野语气淡淡:“不劳费心。”
钟时意见他这个反应,不依不饶地往下说:“你知道季应上一个”
“我怎么了?”
一道声音打断了钟时意的话。
季应从台阶上走下,用膝盖撞了撞江平野的大腿:“让我进去,阿野。”
江平野从善如流地让了位,在他经过时甚至还闻到了一点浅淡的木质香。
季应坐下来,拿起桌上的笔转了个花,看向哑了声的钟时意,眉眼弯弯,语气却不怎么好:“怎么不继续说了,我怎么样了?”
钟时意坐回位置,仰着头瘪嘴盯着季应气势汹汹地看,胸腔上下起伏着,像是在顺着气。
旁边的女生见势不对,为了缓和气氛,赶紧解释道:“我们刚刚看这位同学眼熟,就在讨论是不是传媒系的江平野,但是没人敢上去问,所以钟时意就自告奋勇了。”
“他一直都这样,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啊。”说完,还给钟时意丢了一个眼神。
然而任凭她眨抽了眼睛,钟时意都没接收到见好就收的暗示,直勾勾地看着季应说:“我确实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你新谈的男朋友,顺便和他认识一下。”
“毕竟上一个追你的还是体育系那种五大三粗的,你也没看不上。认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和什么人在一起过,谁来你都拒绝,我就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你法眼。”
季应看了眼江平野,见他面色如常,没有别的反应,又把目光转向钟时意,漫不经心地说:“你替我操心这么多做什么?”
钟时意抿着唇,忿忿地看着季应:“所以他真的是”
季应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他是直男,可不会像你之前那样随便一撬就撬弯了,收点心吧。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上课铃声响了,任课老师进了教室,清了清嗓音。钟时意虽然不太相信季应的话,但也不能再做多纠缠,因为目标太大,只能悻悻地回了自己位子,末了还偏过头欲语还休地瞪了季应一眼。
“他没说我什么坏话吧?”季应用笔身拍了拍江平野的小臂,调笑道。
江平野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没有”。他本来以为以季应的性格不会抗拒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差也是模棱两可地回上一句“你猜呢”,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被直接否认。江平野心里有些不情不愿的愁,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如果来要你的微信或者别的联系方式,可以不用理会,他从来就是这样”季应斟酌词句地说,“他是故意的,但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江平野直言:“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你。”
季应“啊”了一声,说:“原来你看出来啦”
“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钟时意看他的眼神是玩味的、懒散的,仿佛面对一个有趣的玩具。但是当季应出现之后,他的目光明显复杂了起来,夹杂了不甘与渴慕。
如果说江平野原先是抱有那么一点猜想认为钟时意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在看到他对待季应的态度后,这个猜想就被完全否定。对方大张旗鼓的接近不是因为他,是因为季应。
“他和你表白过?”见季应不知道怎么回应,江平野追问道。
季应犹豫了一下,搓了搓手指:“嗯,但我拒绝了。”
江平野脱口而出:“为什么?”
“我跟他说,我不喜欢做1。”
第27章
十八岁的季应不比现在。那时他刚经历江林的背叛,心有余悸,待人接物总保留八分距离,整个人看起来高傲又疏离。仿佛西北雪山终年不化的冰,只可远观,但又带着别样的吸引力。
钟时意便是在那个时候注意到的季应一个漂亮、冷淡又锋利的美人像,不管他在一众同龄人中如何长袖善舞,这尊美人像始终游离在人群之外,连片刻眼神都不愿施舍于他。
他的好奇心驱使他不断靠近捉摸不透的季应,好胜心又迫使他获得对方的注意。但不管他是死缠烂打还是欲拒还迎,季应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没有半分波动。
钟时意从小人缘就好,围在他身边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最痴情的一任甚至能在高三时日日为他送羹汤,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冷遇。在几个月的软磨硬泡失败后,他最终选择直球出击,在一次晚自习下课后拦下了准备出校的季应,跟他表了白。
季应从十八岁之后对待感情上的事崇尚快刀斩乱麻。就像他遇到一眼就心动的江平野时,会直截了当地杀到后台表明自己的心意,在面对没有半点兴趣的钟时意时,他也选择了最直白的拒绝方式。
不喜欢、型号不合适。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只要我想,你和一个足球队谈都没有问题。”灯光昏暗的楼梯间,钟时意仰着脖领,傲慢又执拗地盯着季应的脸。
“我的喜欢看感觉,第一眼没办到的事便不会有第二眼,所以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并且我不做1,别难为我,也别难为你自己了。”季应温柔地说完,便绕过他径直下了楼。
然而钟时意这个人大抵天生脑回路就和旁人不一样,季应的这番拒绝非但没有让他打退堂鼓,反而还朝着奇怪的方向一路狂飙。大概是误会了季应话中“感觉”的意思,他先是模仿起季应的穿衣风格,吸引未果后再是对蓄意接近季应的人横插一脚,颇有些因爱生恨的味道。
但季应对此不甚在意,甚至还想感谢他帮自己解决了好几个麻烦。
“他还挺坚持。”江平野心道,他想得没错,季应这款的在圈子里确实吃香。
季应偏过头瞥了他一眼,从这短短几个字里品出了点不同的味道。但他没有深想,也没有揭穿,一双狐狸眼弯弯,像月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