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瑶来到云南第四天,在酒店一口东西也吃不进,情绪燥得暴跳如雷,然后她接到了一个视频电话。
诺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一刻,喻瑶心头堵到炸裂的巨石像是一瞬间粉碎,她跟全世界和解。
她坐下来,把手机摆到最好的角度,却看到诺诺的脸无限放大,已经看不清:“……你在做什么。”
诺诺闭着眼睛停了一儿,才慢慢后撤,小心把桌边他不能吃的满盘青椒和蒜炒的菜推远,免得被她看到。
他贪恋地注视她,喉结涩然滚动,暗哑说:“对不起,太想了,我在亲亲。”
亲亲屏幕上的她。
喻瑶更住,嗓子酸涩满涨,诺诺垂着眼,狭长眼尾略微上挑,墨『色』的睫『毛』纤长细密,每一次开阖,都在挑战喻瑶的忍耐。
她忽然觉得热,顺手拿起手边一个拆过的快递文件袋做扇子。
诺诺目光追着那张小小的快递单据,低下头,一字一字认真抄写下来。
喻瑶靠着一次视频坚持到十天,到了最难攻克的感情关键,导演一次次不满地拍桌子,指着男主角朝喻瑶皱眉:“你个阶段应该热烈地爱他,怎么总是束手束脚的,到底怕什么?”
“不该怕吗?”喻瑶直视导演,眼神浓重地问,“他没有爱一个人的心智。”
导演一怔,片刻后叹笑摇头:“喻瑶,亏你长这么大,你说什么叫爱?全剧组一大半都不是单身,你随便拉一个来问问。”
“为了炒菜放不放葱吵到天翻地覆,有钱了转头就找个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自己没本事成天想花恋人的老底,因为结婚彩礼多一两万彻底撕破脸,嘴上喊着爱你背地里各种撩『骚』。”
“些都他妈是所谓的爱情。”
“那你说,你身边位男主角,把你当成他活着的全部,算不算爱情?”
当天傍晚收工,喻瑶心猿意马地回到酒店,在大门外迎面碰上剧务的小姑娘,小姑娘扬着一个快递文件袋:“瑶瑶姐,有你的快递,我正要去找你。”
喻瑶意外:“我的?”
她这两天没买什么,更不该有人给她寄样文书类的东西。
天『色』渐渐转黑,头顶还有最后一抹浓烈的残红,喻瑶站在刚刚亮起的暖黄路灯下,周围还有无数来往的人『潮』和喧嚣。
她撕开快递袋的封口,面只有很薄的一张纸。
喻瑶扫了一眼快递单,动作陡然顿住,寄出的地址,是家的艺术中心。
她意识到什么,手腕不可自抑地轻轻颤抖,匆忙把张纸展开。
云南傍晚微凉的风拂过,把纸张边角吹得猎猎作响,展平上面端正俊秀的,一笔一划被那个人亲手写下来的文字。
“瑶瑶,你看,我已经能把你的名字写得很好了,比起以前,是不是进步了很多,想要你夸奖一句。”
“你走以后,我每天都在拼命认识个世界。”
“葡萄是甜的,我想买给你吃,柠檬很酸,我可以榨成汁,配上蜂蜜让你尝尝,我跟厨房学了包饺子,写很多字,看了不同的书,见过无数不一样的人,了解你让我了解的新的世界,是为什么,全都是你。”
“别人说的话,我都能说了,别人懂的常识,我也懂了很多,我不是个一无知的傻子,能不能求求你,别看他们,多看我一眼。”
“我知道那不是发情期,那是我对你的欲望,我一无有,可还妄想拥有你。”
“瑶瑶,对不起,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明白什么才是你要的爱,我的有感情,我的身体和命,全部只属于你一个人。”
“够不够,换你爱我一次?”
第32章 第32章大雪里被赶走[三更合一]
喻瑶站在人人往的街边,周围光影重重,黑下的天『色』和渐次亮起的各『色』灯火寂静又遥远。
她把信从头到尾看了几十遍,中途剧组事经过,很多次跟她打招呼,她恍惚动了,又好像始终在原位,听着自己一下一下,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重新把纸折起的候,喻瑶已经能背下里的内容,每个字长得什么样子,被他写得英挺或风骨,她都历历在目。
在她的记忆里,诺诺写字还青涩,组成句子要花间,一整段话会吃力,他总羞赧地低着头,怕被她嫌弃,想要她在乎。
哪一天始,他有了这么多她不道的改变。
喻瑶朦胧想起,很久了,她已经快一个月没好好看过他,没正让他走近。
那相濡以沫的亲密和缠绵,就只有诺诺在眷恋吗,其舍不下的人,明明她。
喻瑶刻意压抑的思念在一封写情里尽数爆发,她固守的屏障终于不堪一击,像被薄薄的信笺压弯,在诺诺最后一句的提问里倒塌溃败。
诺诺用整个自己,还不够换他想要的吗?
人的情感哪有那么明确的界限,爱也无非就斩不断,放不,想独占,会吃醋,在意,想念,期盼能如胶似漆,昼夜不离,有把对方据己有,拆吞入腹的欲望。
她都有。
他比她更甚更强烈。
那怎么……就不能爱情?
跟诺诺分得够久了,她的忍耐早就超过了限度,一个月也眼看着就要到期,她该挣扎的都挣扎过了,难道还没看清自己吗?
就算再给她三个月半年或者更久,她的心已经长在诺诺身上扎了根,也都一样的结果。
不懂情爱的人也许根本就不诺诺,她才对。
她忐忑,她瞻前顾后,一边他沉溺着『迷』,一边彷徨,而诺诺从未动摇过,就算遍体鳞伤,头破血流,也永远义无反顾地守望她。
喻瑶在夜风里止不住流泪。
去拥抱诺诺,对他所欲,才她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