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

“先请薛先生……”唐安念停顿,她意识到了这诡异的巧合,脑子里的信息反复地处理,几乎宕机,她快要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怎么和她的信息不一样。“和……薛先生和解……”

“不和解。”翟阳直说目的:“我需要静静和薛以洁分手,分手你能明白吗?让他们分开。”

“然后呢?”唐安念人傻了。

“然后和我复婚。”

有病吧。唐安念自认为不是有道德的人,但还没有觉得一个人这么有病过。这才离婚几天!之前还离什么?早干嘛去了?

翟阳继续说:“我不看好他们在一起。薛以洁是个彻彻底底的Gay,谁能知道他今后会不会抵制不住诱惑,一直喜欢女人。 ”

他从前把他笔记看了很多遍,甚至能背下来,正是因为知道笔记本写的什么他才要留下来。没有人不介意恋人对前任的爱意保有物证。

“他高中没有谈过朋友,笔记没有记录任何暗恋的女生,大学和我有过一段恋情,而后经过一些事和他妈妈……的病情,需要钱,我母亲去找他,他拿了我母亲给的支票把我单方面分手。”

翟阳像在讲述一个局外人的事,唐安念适时表现一下惊讶。

“他当初能放弃伴侣,这足够说明他的不坚定。”

“他当时是学生,家庭应该也不太好,无可奈何所以才拿了支票吧。”唐安念查过薛以洁,在翟面前只能装不知道。

她知道薛以洁不贫穷,能支持他搞艺术的小康家庭,但也只是小康。不过比自己好多了。他妈妈在他高中被跨国诈骗,骗了十几万,并且高中就有了去医院的记录,估计是薛以洁高考,正关键,病情隐瞒了下来。之后就是翟阳口中的事了,妈妈身体扛不住了,瞒不了。

天灾人祸对这样的家庭是巨大的变数。

唐安念习以为常。

不幸的家庭她见得多了,不止丑的人千奇百怪,贫穷的人也各有各的不幸,所有普通小康家庭的幸福都是暂时的,面对变数就会被揭露内部的溃烂。

是她,她会同样拿支票跑路,犹豫一秒她都是傻子。

“对,是这个原因,拿支票是很正确的选择。”翟阳唇微微上扬,唐安念觉得他带上了一种谈判场上常见的认真。

“但这恰好证明,他不值得静静托付终身。重大变故面前不具备很好的应对能力,只能投机取巧,这类人,最多也就赞美一句他们的坚韧和对生活的勇气。唐秘,什么是劳动力。”

唐安念很娴熟:“经济学上对具有劳动能力并能被雇佣的社会人群的统称。广义指全部人口,狭义指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者。是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资源。”

“那他是什么。”

“一名特殊劳动力的中产阶级,画家。”

“弱小是原罪。唐秘。”翟阳把钥匙丢给她,再次强调道:“房子尽快处理。”他不想把代表着过去的物证,留着给人当翻账的把柄。

唐安念漆黑而大的眼眸缓慢移动,她接住了一串钥匙,手心被金属打得发红。

“您说得对。”

苦衷无言,弱者无声。

·

民用航空在3000米的高空,中英双文播报,祝乘客旅途愉快。

崔静往舷窗外看。

夜晚的地面城市是人类创造的特有奇观,万家灯火璀璨,如亮着灯的深海。民航继续上升脱离低空层,到平稳飞行的平流层后她戴上灰色连衣帽,靠上薛以洁肩膀。

薛以洁往下挪了挪:“你困了吗?”

“嗯。”

他颈部是一种很干净的发涩皂香,代表着过度清洁的洁净感,这种贴合她的动作和香味让崔静的鼻腔和大脑都很舒服。

生活有时候是这种熨帖感。

第97章 太平静了。

“你好,请问有人吗?果然又不在。”

“十有八九是拔了电话卡,这花放到签收室,签收室之前的花都堆烂了。”

“幸福小区的客户,我反馈一下。对,对,今天又不在。电话还是打不通。”送花员给领导反映。

领导焦头烂额。怎么会有女人不喜欢她们店的花呢?这绝不是她们花的问题,一定是订花人的问题。

作为Beta的崔女士该有多烦这个叫翟阳的男Alpha。

她打电话过去:“翟先生,还继续送吗?不如剩下的给您退了。”

“送。”

领导愤愤挂断电话,她家的花送出去都糟蹋了,求你退货吧。

翟阳结束通话从桌面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两人在抓娃娃,推车里堆了一个大号娃娃。

“看上去真幸福,好好珍惜吧。”

·

幸福小区代收室,清洁工把坏了的花都处理掉。每个去取快递的大爷大妈们都知道有个姓崔的女人,被连着送了快一个月的花,小区人尽皆知。

有个送花人非常执着。

崔静不知道翟阳的执着,她和薛以洁反“特种兵式”旅游,一天晃悠一个地方,以酒店为中心,方圆几公里收罗餐厅,直线距离时间超过一小时都改天再议,这么久了也才晃悠在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