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消磁了,”胡小路说,他犹豫着开口求人,“陈编,能不能帮我看一会儿?就几分钟,我下去找前台。”

陈寄把427房门推开一点:“放里面,你去吧。”

胡小路进门时略感惊讶,这房间跟没住人一样,收拾得非常干净,桌面、柜子整理得井井有条,地上没有任何垃圾。不过他没时间感慨,把林思弦放到椅子上便匆忙下楼。

果然,前台人不在,胡小路打了三个电话也没人接。

他骂了句脏话,又害怕麻烦陈编太久,决定去427把人接回自己房间里。

然而今天注定是魔幻的一天。胡小路清楚地记得离开时林思弦还靠在椅背上,回来时醉鬼已经躺上了床,外套乱扔在地上,没脱鞋的双脚垂在床边,这个姿势让他露出一截很白很细的腰。

胡小路下意识撇开眼,看见陈寄正抱着双手站在桌前打量床上的人。

完蛋,完大蛋,这陈编怎么看都有点洁癖,林思弦多半当成自己房间直接睡床上去了,这不把陈编惹毛了吗?

还没想好怎么圆场,醉鬼醒了,抬眼看见面前的人,有气无力道:“陈寄,给我倒杯水。”

陈寄没动,林思弦动弹两下,又催道:“快点啊。”

这一定是幻觉。胡小路瞠目结舌。林思弦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对谁都挺温和恭谨,怎么喝了个酒就开始耍大牌,不对,小牌大耍,没牌硬耍?

过度离谱的场面让他没来得及反应,陈寄先一步走到桌前,从刚烧好的电热水壶里接了一杯递给床上的醉鬼。

林思弦慢悠悠坐起来,碰到杯子的瞬间又骂出声:“有病啊,这么烫。”虽然气若游丝,骂人毫无气势,更像撒娇。

“才烧好,”陈寄说得很坦然,“吹着喝。”

“没力气吹,”林思弦疲倦道,“你吹。”

“我吹!我来吹!”胡小路终于从目瞪口呆中恢复过来,这一幕越看越诡谲,理智告诉他今天必须要吹这杯水。他快步上前,试图把杯子接过来:“陈编,不好意思,前台没人,我这就把他带走,您别跟喝醉的人计较。”

杯子还没拿到,林思弦又发话:“好难受,陈寄,帮我脱下鞋。”

他疯了。

胡小路绝望地想,他一定是疯了,而我一定是完了。

胡小路正在想房里有什么可以堵那张嘴时,感觉到陈寄拍了拍自己肩膀。

“你走吧,”陈寄朝门外扬扬下巴,“把门带上。”

第20章 没有说谎

“水呢?我好渴。”

醉鬼又在闹。他好像真的不太舒服,脸皱成一团,用手挠了挠脖子。耳垂和手肘很红,林思弦一直如此,酒量奇差但不上脸,唯独关节处会起颜色。

陈寄吹了一下,把杯子递了过去。

林思弦双手感测到温度,对这次服务还算满意,喝了两口,又转移到下个需求上:“鞋,我脚好疼。”

陈寄垂眼看向他的脚,还穿的拍摄时那双鞋,是服装组借的,没按他的码数。陈寄替他脱下来的时候看到脚后跟磨破皮了,脚踝处有几处愈合的擦伤,因为肤色白显得很突兀。

林思弦整个人像从酒坛子里捞出来一样,酒精味极重。终于摆脱脚上的桎梏,整个人缩进酒店被子里,把自己揉成一团,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手机呢?我手机在哪?”

陈寄从地上把外套捡起来,外套兜里除了手机还有一包没剩几根的烟。

林思弦拿到自己手机,迷迷糊糊点开了语音备忘录,按了两下,又奇怪道:“坏了?怎么只有计时器切不到闹钟啊......”

陈寄看着分不清两个APP的醉鬼,没有上手帮忙。

醉鬼刚才喝水都拿不稳杯子,散落的长发末梢有些湿润。陈寄突然联想到,高中时期的林思弦非常讨厌淋雨,一点也不行,全身上下都不喜欢沾水,讨厌那种潮湿阴冷的感觉。但刚才回看今天拍摄视频的时候,宁沛喊完Cut,在场三个场务和助理都冲着谢洛维去,害怕他又被爆炸道具烫伤,林思弦自己从水池里爬上来,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不声不响在原地等了一分钟才等到一张毛巾,然后微笑道谢。

醉鬼的手机是四五年前的款式。陈寄不抽烟,但身边搞创作的基本都有这陋习,也能认出那是最便宜一档的烟。

“林思弦,”陈寄开口,“我以为你只是戏途惨淡,没想到过得也这么惨淡。”

以林思弦现在的状态没办法解析这句不短的话,只能捕捉到里面重复了两次的关键词:“惨?谁惨?我过得挺好啊。”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思弦还是有两点没变,一是永不停止说谎,二是酒量差到离谱,人也穷成这样,还是不放弃沉湎于烟酒声色的生活,从头轻浮到尾。

这几年来陈寄也见过不少这类型的角色,但没一个像林思弦这样,交际这么多又什么都没替自己捞到。

“去这么多局,见这么多人,”陈寄表情没什么起伏,似乎真的是在询问,但语气又比询问略重一些,“怎么还能混成这样。”

“局?什么局?”林思弦依旧只听明白了其中几个字,呢喃道,“今天不去了吧,待会第二场又要去商K”

他最后半句说得虚浮无力,陈寄凑过去,想听得清晰一点,却听到两声反胃的呕吐。

看样子林思弦要吐,陈寄眼疾手快地伸手垫在他下巴,另一只手将他拎起往卫生间走去。拎这人比拎一只音响还省力,好像连骨头都比别人轻。

等林思弦真的吐到他手里时陈寄又明白省力的原因吐出来只有酸水,估计晚饭也就象征性动了两下筷子。高中时便三餐不规律,只爱吃甜食,现在只怕更是过得颠三倒四。

他按着醉鬼的头在洗手池吐完,顺便冲了下那脏脸和自己的脏手。林思弦好像整个人解脱了一点,懈了力瘫坐在马桶旁。

衣服没得救了。陈寄去衣柜里随便拿了件T恤,放到一旁,蹲下来想解掉林思弦的扣子。

没料到这一步却遇到对方负隅顽抗。林思弦话都说不明白,但陈寄一碰到他胸口便小幅度挣扎起来:“别,我,我”

陈寄想笑。

撩人的话张口就来,微信搞不清对象都可以调情,这时候又来装什么贞洁烈男?

地上的人还在反抗,头磕到洗手池也没察觉,腿不知什么时候伸到自己身下,陈寄冷着声音道:“林思弦,别他妈乱动。”

林思弦动作停了。

陈寄很清楚这是个色厉内荏的玩意儿。虽然以往惯性使唤自己,但在医院第一次对他动手时,他瞳孔里下意识放大,像恐慌,像不知所措,然后又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调整过来,继续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