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世子前些日子去了北疆，不知情况如何？"她试探着问。

一提起儿子，周氏眼中立刻涌起思念和担忧，却也带着掩不住的骄傲。

"衍儿他"周氏声音低了下来，仿佛陷入某段回忆，"从小就吃了不少苦。国公府原本有四位公子，都跟着国公爷上阵杀敌。可惜战事凶险，你祖父和四位叔伯都战死沙场了。"

穆清婉心中一震。这是她第一次听周氏提起国公府的惨烈往事。

周氏定了定神，继续道：“那时候，国公府眼看就要没落，是衍儿，他才十岁，就主动请缨，跟着老将军上了战场。”

“十岁”穆清婉轻声重复，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想象着那个才及她腰间高的少年，在刀光剑影中冲杀的模样，只觉得鼻尖发酸。

“这孩子，也不知像了谁，天生就是将才，小小年纪便立下赫赫战功，这才稳住了国公府的地位，也让陛下对他另眼相看。”

穆清婉心跳加速，她等的就是这个。

“那南疆平乱那次呢？我听说世子在那次战事中立了大功。”

“那次啊”周氏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那是衍儿第一次领兵大胜，陛下龙颜大悦，赏赐了许多东西。府里上下都高兴坏了，具体什么，时日久了，倒有些记不清了。

她忽然微微蹙眉，像是在搜寻什么记忆，“说来也巧，那会儿府里正好有件喜事，好像是你那四表哥出生了，当时就将这些赏赐都给二房，顺便给了你姨母些。”

柳如烟......姨母......

如果是柳如烟，那么萧祁怎会不知？如果是姨母，她又为何......

周氏还在说什么，穆清婉却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只觉得一股寒意攀上脊背。

萧璟的奇楠香，沈箐箐的求救，赏赐的去向，

如今京中疫情肆虐，这一切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穆清婉牢牢困住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的真相。

"大夫人，表姑娘！"

突然，一个焦急的丫鬟跑了过来，脸色煞白："不好了，二夫人突然昏迷不醒，请表姑娘速去看看！"

穆清婉与周氏对视一眼，立刻朝夕兰院方向快步而去。

第83章 迷雾重重

穆清婉与周邵华赶到夕兰院时，院内已是一片慌乱。

丫鬟婆子们脚步匆匆地进出，个个面色惶恐。

穆清婉和周氏一踏进内室，便闻到一股与岐黄轩相似，却又略有不同的腥气，只是淡了许多。

柳如烟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嘴唇干裂，呼吸急促，额上覆着湿帕子，已然发起高热。

榻边放着一个铜盆，里面污秽不堪，隐约可见暗色血迹。

萧煜背着手站在窗边，烦躁地踱步，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他瞥见周氏和穆清婉进来，立刻停下，脸上那股嫌恶几乎要溢出来。

他猛地指向刚进门的穆清婉，声音带着怒火：“都怪她！就是她把外面的脏病带回府里来的！”

周氏脸色一沉：“煜儿，休得胡言！”

“母亲，定是她！天天往那瘟疫窝里跑，把病气带回来，害了我娘！”

穆清婉心头疑云密布，国公府早已加强防范，各院几乎隔绝，柳如烟久居深院，怎么会突然染上这急症？

她看向萧煜，语气淡淡：“四表哥这话好生奇怪。若是我将瘟疫带回府，为何我没事，为何府中旁人都安然无恙，偏偏只有柳姨娘染病？难道这病邪还认得夕兰院的门不成？”

萧煜被她问得一噎，梗着脖子强辩：“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定是你记恨我娘和妹妹先前的事，故意报复！”

“从柳姨娘禁足，我便未再没踏入这夕兰院半步，又如何让姨娘染病？”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起来，“若论报复，我更该怀疑四表哥和表姐才是。京中疫情爆发，恰在表哥你回府之后不久。柳姨娘发病，也恰在你和表姐回府之后。若真要寻个源头，你们的嫌疑，似乎比我更大。”

“你你血口喷人！”萧煜被她一番话堵得脸色涨红，指着穆清婉的手都有些发抖，“我们回府怎么了？我们清清白白，倒是你，成天跟那些染病将死之人待在一起，谁知道沾了什么晦气！”

他声音虽大，底气却明显不足，眼神闪烁，不敢与穆清婉对视。

“够了！”周氏厉声喝止，“眼下最要紧的是柳氏的病！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闹！还不赶紧下去。”

她转向穆清婉：“婉儿，快去看看。”

萧煜被周氏这么一呵，又像被穆清婉的话戳中了痛处，悻悻然地哼了一声，甩袖便往外走。

经过穆清婉身边时，他压低声音，带着恨意：“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

穆清婉懒得理会他的背影，快步走到床边。

“大夫人，柳姨娘的症状与外面疫病相似，恐有传染之虞，您还是先回避一下，以免沾染。”穆清婉对周氏道。

周氏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柳如烟，又看看穆清婉，忧心忡忡地点点头：“那你自己千万小心。”

送走周氏，穆清婉立刻上前，手指搭上柳如烟的腕脉。

脉象急促浮数，高热灼手，确是疫病之兆。

她吩咐丫鬟取来烈酒和干净的布巾，小心清理柳如烟嘴边的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