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许家大小姐,日后只怕要举步维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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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定的婚期很急,许府上下这些日子全都赶着准备许灼华出嫁的嫁妆。
许灼华扫了一眼手里的册子,笑着对燕氏道:“母亲,您是要把半个许家都让我带到京城去吗?”
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小到枕头被褥,大到田庄铺子,光是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许灼华一天用一件,都得好几年才能全部穿戴一遍。
燕氏握着她的手,满心满眼都是舍不得。
“你从生下来就是我一手带大的,是母亲含在心尖上养大的宝贝女儿,当年疏忽了那么一下,就差点害你丢了性命,如今你要离开我身边,再去京城,我如何能放得下心。”
许灼华知道,燕氏生这个女儿,算得上用了半条命。
当年,燕氏难产,幸好大长公主从京城提前派了御医过来,才保下母女俩的性命。
但燕氏也因此伤了身体,整整调理了两年,才生下许家二公子许嘉陵。
许灼华走到燕氏身边,挽着她的手臂,柔声道:“我已经十六岁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六岁懵懂的小姑娘,女儿又不是那种蠢笨之人,难道还由着人再来伤我害我么?”
燕氏眼中含泪,“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自然知道你聪慧,可京城、皇宫在我眼里就是斗兽场,不斗个鲜血淋漓,是下不来的。你是我娇滴滴养大的女儿,我又怎么舍得。”
大长公主有从龙之功,当年辅佐先皇登基,经历的都是腥风血雨。
燕氏虽然被大长公主护佑着长大,但听过见过,也知其中凶险。
所以,她才毅然决然选择嫁出京城。
没想到,她唯一的女儿,又要回去了。
第5章 走,还是留?
许灼华靠在燕氏怀中,“我虽然走了,但好在嘉陵还能陪在您身边,等他娶妻生子,咱们家热闹起来,您就要忙不过来了。”
“你倒想得好,”燕氏调笑道:“你弟弟已经十四岁了,整日跟着你父亲在军营晃荡,别说娶妻,就是我让他相看相看姑娘,都找不到他人影。”
“提起父亲,这几日怎么不见他在府里?”
“年关一过,才清闲了没几日,就开始忙起来。他衙门上的事情倒还好,就是许家有许多生意,如今做的风生水起,他要应付的事情也多起来了。”
许灼华哦了一声,贴在燕氏耳边说道:“父亲后院只有几个通房侍妾,这些年全靠母亲管着,没闹什么幺蛾子。女儿不在,母亲若是遇到什么事,还得多思量,她们争来争去还不是为了父亲,若是父亲的心放在您这里,谁也别想掀起浪花来。”
燕氏从小受宠,性格自然也强势骄纵了些。
许灼华刚来的时候,燕氏和许晏安因为后宅的事,两人还不太愉快。
这么多年,许家只有燕氏所出的一儿一女,就算许晏安不介意,也禁不得许家族中的人嚼舌根。
燕氏虽是大长公主独女,又是郡主,但终归嫁做人妇。
在这个时代,夫为妻纲,再骄傲的女子也不得不低头。
燕氏性子倔,幸好有许灼华明里暗里协调,才让这件事消停下来。
眼下,燕氏和许晏安的感情还算稳定,许灼华还是难免担心。
燕氏假装生气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丫头,这个时候还想着我的事做什么,你该将全部心思都放到京城,放到东宫去。”
“我一直在想,你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我年轻的时候得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名声,你父亲也不是温和好相处的人,偏你总是一副不急不躁、轻风细雨的模样,许家上下谁不念一句你的好。”
“桃桃,到了京城,可别这般良善了。有你祖母在,她就是你的靠山,有委屈有不满尽可找你祖母说去,她最是护短,就算闹到陛下面前,也要替你讨个公道。”
燕氏的话,虽不全对,但也有几分道理。
如今满朝上下,对大长公主都留了几分敬重,就连皇帝,对她也很尊重。
至于许家,每年私下都会给朝廷多交几成税赋。
许灼华虽然不在京中长大,可她的身份,也足够让她在京城横着走了。
许灼华不置可否,只答道:“女儿知道了,母亲放心吧。”
她不会任人欺辱,可也不是莽撞行事之人。
至于她的将来和许家的将来,她比燕氏看得更远。
当今皇帝虽然亲近他们,重视他们,可一年以后,皇帝就会遇刺身亡。
到时候,太子祁赫苍继位。
新帝登基,雷霆手段,又是一番新天地。
想要保住自己和许家的前途,第一步,就是要让祁赫苍心里有她一席之地。
送亲的队伍足足走了大半个月,总算到了京城的地界。
许灼华下令,“走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不必急着入城,先在京郊行宫休整两日再出发。”
长途跋涉,众人都很疲累。
原以为许灼华想要尽快入京,没想到她竟提出休息,正合他们的心意。
如棠让人提前按照许灼华的喜好将寝房布置好,自己则在温泉池伺候许灼华沐浴。
行宫有一处从山上引下的温泉泡池,最适合解乏。
许灼华接连赶路,想趁着药浴小憩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