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听到了你这边的动静,担心你出事,才贸然闯入你的房间。”林观渡耐心解释,“你若不信,可以用人族的法子来辨,不必非要使用辨心。”
人族的法子明雪想起来了,似乎是掐一掐肉身,看看是否疼痛。
疼,则是现实,不疼,则仍旧幻梦。
见女子当即就要掐自己,林观渡忙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掐我的吧。”
明雪狐疑地看向他,没有搭话。
只是绕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在自己手腕上大大拧了一把。
“嘶”
还真挺疼!
林观渡忙拉过她的手腕,看见那迅速青紫起来的手背,他既心疼又生气,“你轻点不行吗?”
轻轻按揉,他不满道:“让你掐我也不肯,怎么,还担心我会骗你?”
明雪尴尬笑笑,“没,我只是”
只是太害怕了罢了。
她垂下眼睑,深深呼出两口气,劝诫自己不要再去想。
只是梦而已。
深蓝的夜空下,一声鸡鸣打破了寂静。
陆陆续续响起的虫鸣与狗吠,叫明雪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真实。
她定一定神,道,“林观渡,谢谢你。”
林观渡只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忽忆起昨夜的事,明雪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依旧揉着明雪手腕,林观渡算了算,“大概是丑时末,这是鸡叫头遍。”
明雪当即翻身下床,并把自己手腕自林观渡手中收了回来,“那我们收拾东西走吧,省得遭人围观,徒生烦恼。”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但明雪既已起身收整,林观渡便不好再待在此地。
临走之际,他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想了想,看着她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左手,还是没能说出口。
终了,也不过说一句:“好,我去叫他们。”
走到门口,他心中的酸涩却突然放大了十倍不止,叫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横着心问了她一句:“阿雪,你刚刚梦到什么了?”
披着杉绿外衫扬手绾发的女子身形微顿,似是在回忆,又似是逃避。
见她久久不语,林观渡忽生出来些悔意。阿雪她仿佛挣扎不止,显然不会是一场好梦。他如今复提起,岂不是叫她重温那场噩梦之苦?
罢了罢了,何必如此。
林观渡待要开口,明雪却已然放下了绾发的手,“近日敬真多遭苦厄,许是我担心太过,便做了些不太好的梦。”
顿一顿,她说,“我梦见敬真死了。”
林观渡吓一大跳,忙走过去扶着她宽慰:“梦境都是相反的,敬真这孩子心地纯善未行恶事,不会的。”
明雪笑笑,“我知道。”
她不愿再多说,便朝后撤了一步,“快去收拾东西吧,此去灵华山,少不得劳顿。”
窗外虽仍旧墨蓝一片难见朝晖,然而犬吠声声,早已有村民起床劳作。
客居的妇人记挂着昨夜那个腿长腰细的红衣小神仙,纷纷赶早起了床坐在楼下等着小神仙出来。不料等到日头高过三竿,仍不见楼上有那一抹红影出现。妇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待抓着客栈小二问得那一行人已经早起离去,纷纷扼腕叹息不止。
“哎呀,我就说嘛,昨天晚上就应该凑过去好好看的!现在好了嘛,人走了!”
“真是,这神仙也这么小气啊,看看都不给看!”
“昨天我看那个穿绿衣裳的女的,她肯定听见我们今天早上要来看小神仙了!”
“你什么意思?”
“肯定是她不想叫我们看见那小神仙的英俊,才故意早早带着他离开的!”
“咦~~哪有这样呃人耶~”
“啧啧啧”
七嘴八舌,纷扰不断。
闲谈声或高或低,夹杂偶尔一声拍案,惊得窗外的鸟儿扑棱着翅膀远飞而去。
天高云淡,许是鸟儿也厌倦了人间嘈乱的聒噪声,故意高高飞远,向着北方的群山渐渐遁隐身形。
敬真被俞俞拽着飞在云端,惊奇地看着鸟儿自远方飞来,绕着自己啾啾几声,又扇动翅膀渐渐飞远。
俞俞的胳膊渐渐发酸,偏敬真还要扭着身子乱动,她只得双手拽着敬真的胳膊叫他:“敬真,你稳着点儿!再晃我就带不动你了!”
敬真拧着眉撇嘴,“自己不行干嘛非要逞强?!”
明明他可以跟着师尊一起走的,偏偏俞俞非要出头逞强,硬拉着他就踏空而去!她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那不是,大人一看就是昨夜没睡好嘛!”俞俞费力地将他往上拽拽,“你要还跟着大人,大人又得多操心,你都不知道体谅体谅大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