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吹了,吵个没停。”赵老?太太抱怨的骂声响起,哨声总算消停了。
长夏抱着裕儿坐在院里玩绒花蝴蝶。
绿色的小蝴蝶鲜艳漂亮,是昨天新买的。
家?里那两只蝴蝶已经有些褪色,不过一直保管得?好,没有破损受潮。
孟叔礼和裴曜两人都在削木头,各自占了一片地方,谁也不打搅谁。
孩子的笑声时不时响起,却?并不聒噪。
有驴车停在门?前,长夏下意识抬头,原以为是巷子里的人家?,没想到是裴有瓦,他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喊道:“爹。”
裴曜和孟叔礼听见,都抬头去看,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往外走。
裴有瓦栓好毛驴,还没进去,长夏抱着孩子就?出来了。
裕儿看见了阿爷,一愣过后,就?哇哇大哭起来,小手张开要抱。
裴有瓦见大孙子眼泪啪嗒啪嗒掉,顿时心疼得?不行,连忙接过孩子,抱着不停哄。
裴曜捏捏儿子耳垂,笑着说:“也没人给你委屈受,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玩,怎么就?哭成这?样?”
“想阿爷了是不是?”裴有瓦抱着大孙子一边哄一边往里走。
孩子哭得?快停得?也快,被阿爷逗一会儿,又笑起来。
石桌正好在树荫下,几人在桌前坐下。
长夏端了茶水和点心来,问道:“爹,在家?吃过了?”
裴有瓦点头道:“嗯,吃了早食来的。”
说着话,周婆子提着一篮子菜进来了。
早起长夏给了她一些钱,家?里没菜了,让她帮着买一些菜回来。
“这?位老?大姐是?”裴有瓦疑惑道。
裴曜解释了一番。
原是雇的人,裴有瓦点点头,别说府城,芙阳镇上的一些人家?,也会雇个丫鬟婆子来干活,不是什么罕见事。
坐一会儿,他想着趁时辰早,收拾了东西就?走。
孟叔礼一看他着急,连饭也不吃,连忙就?拦住。
裴家?长辈来的次数并不多,要是饭都不给人家?吃,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孟叔礼百般阻拦,一定要吃过饭再走,裴有瓦一想,也是这?个理,便又坐下了。
这?回有周婆子,晌午饭没有去外面吃。
裴有瓦一尝,周婆子的手艺很?不错,又听孟叔礼说以后周婆子会长久干下去,赞同道是该这?样。
常常在外头吃饭到底不方便,下雨下雪刮大风的时候,想吃的馆子不一定开门?,而且去了还得?等,那些生意好的饭馆酒馆,去迟了或许还没菜了,还是在自家?做饭更好。
见老?爹没会意,裴曜吃了一口菜,又给怀里的裕儿喂一口米糊糊,这?才笑着说:“爹,师父的意思是,以后长夏和孩子来这?边,你们不用操心,自然就?有饭吃。”
原是这?样,裴有瓦笑了几声,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个,只顾着想裴曜和孟师父有饭吃了。
热热闹闹吃过这?顿饭,略歇一会儿,瞅着天色不早了,不用老?爹喊,裴曜和长夏就?收拾好了东西。
孟叔礼送他们出门?,见裕儿坐上板车后兴奋不已,他笑着摸摸孩子脑袋。
裴曜这么久没回家,跟着一起走了。
孟叔礼站在原处看着他们走远,顿一会儿后,背着手回去了。
周婆子在灶房收拾。
他在院里的木头堆前看一会儿,原本?想挑一块木头,却?有些走神?。
孟家?原有四兄弟,他在家?行三,上头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幼弟。
然而少时家?穷,幼弟染病夭折,他还算命好,有几分天赋,正好父亲与师父许璋是旧识,将他送出学手艺,磕了头拜了师,后来给师父送了终。
两个老?哥哥里,大哥大嫂早些年就?去世了,一双儿女倒是大了,只是侄儿去了他乡谋生,侄女也嫁去那边,早几年有过书信,按信中所言,日子应当?过得?不错。
后辈为谋生忙碌,再加上早早就?分别,彼此并不熟悉,书信后来就?不怎么寄了。
二哥入赘商人之家?,年轻时就?跟着搬去异乡做生意,路远迢迢,寄书信都不容易,更何?况回来,只知对方有儿有女,却?不曾见过。
子侄辈离得?远,几个老?亲戚死后,就?没什么亲戚在燕秋府城了。
隔壁小毛又嘟嘟嘟吹起泥哨。
孟叔礼挑了一截木头,拿了锯子来锯。
东厢房又有了人住。
裴曜那个混账东西,都二十一岁了,还是那副脾气,顶嘴不服是常有的事,时不时就?气人。
太阳升起又落下,日子照常过着。
秋高气爽,瓜果飘香的时候,裴曜第二次接了长夏和裕儿来府城小住。
春色怡人,只是下过一场雨,两天过去,依旧有泥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