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冒好了不少,声音却没有完全恢复,但没想到只凭着刚刚那么短的一句话,他竟能把她认出来。

“如果是你,能否帮个忙?”他又咳了两声,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真的不舒服,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就当是兑现上回的承诺?”

上回在医院,她本答应送他回去的。

沈南初吸了吸鼻子,立刻装作刚刚认出他的样子,惊诧地拔高了音量:“Eli先生,居然真的是你,你不说话我还真没认出来”

陆时砚重重抿了下唇,墨镜下的表情仿佛是在克制笑意。

她全然没注意,站在大灯底下,自顾自继续着自己的表演:“这里实在太暗了,你还坐得这么偏对不起,我刚刚真没认出你来”

反正他看不到,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男人倒也没有追究,只等她说完,才低低问了句:“可以吗?帮忙送我回酒店吗?”

“你不是过来应酬的吗?你的助理呢?”包厢里那么多的人,干嘛要她送呢?

“是应酬”陆时砚抬手扯了扯领带,似乎很热的样子:“助理在帮忙应酬市长千金,现在还走不开。”

市长千金,就是刚刚那个小炮弹吧?怪不得刚刚在餐厅里那么嚣张。

沉默间又刮起一阵风,吹得沈南初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他的方向缩了下身子。

靠过去,才闻到他身上透出的酒气。

不知道是什么酒,淡淡的,闻起来竟然有点甜。

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虽然只穿着一套黑西装,陆时砚却似乎真的很热,白皙的脸上甚至透出一点淡淡的绯红。

“你不舒服吗?”她盯着他解开领带后,露出的那颗正微微滚动的喉结,那种想要凑上去的欲望又再次升腾起来。

男人捏了捏眉骨,忽然摘下墨镜,朝着她仰起头来:“有点”

沈南初突然说不出话了。

对上来的那双眼睛和她记忆里一样清透澄澈,不知道是不是头顶的大灯太过明亮,深邃瞳孔里仿佛映着两团火,亮得惊人。

她盯着眼前这张久违的漂亮的脸,几乎忘了反应。

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下,沈南初回过神,低头一看,居然有师傅接单了。

像是冥冥中注定,这一趟,她一定得送。

沈南初问明了地址,又把他扶进了车里。

“你真的不要去医院吗?”黑暗的车厢里,她再次转头,看向身侧闭目不语的男人,

他靠在椅背上,胸膛剧烈起伏,沙沙的车辙声中,甚至能听到他略显急促的鼻息。

“不去”男人枕在椅背的脑袋朝着她所在的方向侧过一些,发出的声音像是被炙烤过,干哑得厉害:“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沈南初嘴巴动了动,很像说一个医生也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健康吗?

话临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涉及过去的话不能说,暴露自己的话更不能说。

于是她说:“您上回还跟我说投资人很重视被投资人的身体健康,那作为投资人本身,难道对自己的健康就可以不在意了?”

然而等了很久,沈南初都没等到他的回答,反倒在一个红灯前,等到了一颗沉到她肩膀上的脑袋

0179 湿成一团

肩膀被压得重重往下坠,沈南初怔愣住,不等做出反应,一股热息已经喷薄到她的脖子上。

车里开了暖气,刚刚她嫌太热,上车的时候将外套领子扯得很开,颈子全露了出来。

眼下,陆时砚炙热的鼻息就这么毫无阻碍的落在她颈间最敏感的皮肉上,如同撩动的羽毛,瞬间让她整个人麻到脚趾尖。

那个位置尤其的敏感,以前在一起时她就很受不得他蹭那里。

沈南初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抬高的肩膀倒把他的脑袋也抬了起来,什么东西从她颈间滑过,触电一般蹭得她头皮发麻。

他的呼吸更近了,高挺的鼻骨甚至在车厢的微微震动中贴到她的颈项上,似有若无地磨蹭。

久违的触感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腹蹿上一阵异样的酸麻,多年前与他一起时的那些热烈回忆一股脑从记忆深处全冒了出来。

窗外路灯飞速后退,留下的光影在黑暗的车厢里反复闪烁,沙沙的车辙声中,她甚至能听到他在耳边呼吸的节奏。

有些粗重,频率也比平时急上许多,喷出的气流仿佛被炙烤过,热得惊人。

沈南初终于回过神,侧过脑袋轻轻叫他:“Eli先生,你还好吗?”

男人却并没有回应,依旧一动不动靠在那里,像是已经睡了过去。

又侧过些脸,下巴几乎贴到他的额头上,她终于看清了压在肩上的那张脸。

陆时砚上车时摘掉了墨镜,侧脸逆着窗外的光,清隽立体的五官被窗外映入的光影勾勒出来,柔软的睫毛在光下亦如温柔的蛾翅。

这么些年过去,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变,眼角连一条多余的痕迹都未曾显现。

沈南初盯着他很久,一时竟不知这是不是她自己造出的另一个梦。

此时此刻,在这封闭的车厢里,光影的快速交替给人一种时空穿梭的错觉,就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就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Eli”又叫了一声,发现他依旧没有反应之后,终于忍不住抬手。

指尖跟着那条勾勒他五官的线条轻轻滑过,贪婪地勾画他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那张过分漂亮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