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1)

宋文柏眸光微动,从边缘地带的北区到市中心,何世祺为了政绩,搜查不放过任何角落,试想硕大的安城,除了赌场,陆渊还会藏身在哪,可赌场迟迟没有动静,为什么是今天。

陆渊就没想躲,宋文柏神色一凛,“你们先回来。”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不可逾越的黄色警戒线极具警告意味,宋文柏单手挑高警戒线,线内两条白布隐约描摹出身体轮廓,郑杰恨恨地咬着牙,话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

“一定是陆渊做的。”

便车本是停在赌场外,隔着段距离监视,消息中断后他们找了整整一晚上,最后在赌场停车场发现,车烧得只剩一副黑炭架子,车载录音清清楚楚记录着凄厉叫声,停车场一晚上出入那么多车,竟没有一个人报警,甚至连监控都没有。

枯叶被踩得沙沙作响,郑杰强忍着没掉下眼泪,脖间凸起条条青筋,“宋sir,让我进去查。”

“晚了。”

冷风吹过,宋文柏蹲下盖好白布,陆渊敢做就一定留好了后手,现在进去也是白费功夫,要怪就怪他犹豫不决,不愿打草惊蛇让何世祺得手,白白浪费时间,牺牲两名队员。

杨科、杜洋、石彬,中心区越来越冷清了,宋文柏虚虚握着拳又松开,人不能再少了。

从现场离开后,宋文柏先是去了趟看守所,耀辉一脸胡茬,面色青黑,只是那双眼睛光亮有神,远没有面临审判的绝望。

或许离开黎尧离开绿林社,对愚忠的耀辉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录音母盘在哪?”

耀辉皱了下眉,不过半刻,眉眼归于平和,声音沉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笃定黎先生有备份,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黎先生手里只有一份录音磁带。”

“而这份录音已经交给了你们。”

骨折的手臂开始隐隐作痛,宋文柏想要说什么,无言静坐良久后,耀辉主动离开高低不平的铁椅。

铁门吱呀,临出门前,耀辉侧过身,微皱的眉间带着些许悲悯,还有不解,“所以你们是因为那个不存在的录音备份,才杀了黎先生的吗?”

宋文柏仍坐在座位上,神情滞了一瞬,不等回答,耀辉却像已经得到答案,抬步踏进铁门里,走向自己既定的结局。

脚镣擦过铁门框,叮叮咚咚,哪怕已经远离憋闷的会见室,令人心颤的金属敲击声也久久不散。

宋文柏靠着车门,费力抬起受伤的手臂抽了根烟,吐出的有烟雾,还有满心的郁结,他用尽办法想让她安然无恙,可是结果告诉他,这座城困住了太多太多人,没有人能走得出来,包括他。

“宋sir,我们在机场发现了这个。”

照片上红色倒计时数字看得人心惊胆战,BLU-26 B型集束炸弹,单枚重420克,内含280-300颗钢珠,覆盖半径最远可达10米,机场安保严密,却还能渗透进去,残孽难除,无孔不入,恐怕这样的定时炸弹已经在安城安置了数百个。

“联合刑侦科和其他部门,尽可能进行区域排查和人员疏散。”

话未落,宋文柏已经走出办公区,光靠警务处远远不够,他要借人。

走过连廊,相较于警署办公大楼,特首办公室所在的大楼更为空旷安静,前行的步子陡然停住。

办公室门开着,内外只余一人,警署信息直达特首,何世祺知道也不奇怪。

“茶怎么样。”边说着,何世祺已经娴熟地沏了茶,“调令已经发下去了。”

既然是为升任,何世祺未来官途与安城安危息息相关,但定时炸弹目前数量、种类以及位置都不清楚,伤亡已经无法避免,现在能做的是如何规避大规模的伤亡。

“这次行动由你全权指挥。”

事情解决得比预想中要顺利,宋文柏不再浪费时间,距离炸弹爆炸还有三个小时,时间紧迫。

“文柏。”何世祺双手交叉放于桌上,“你能做好的,对吧?”

他问的不是安城,而是首都,是陈志贤。办公室配备私人休息间,休息室门缝处的阴影一闪而过,宋文柏手放在门把手上,脚步顿了顿,随即颔首离去。

第0084章 84.“只有你自由了,我才能自由”

礼堂采用大跨度结构,采用良好的隔音和采光设计,可容纳三千余人,内部穹顶壁画每隔一段距离围着一圈环状帷幕,由密到疏,如花瓣状向外散开,实木框架座椅呈扇形错位排列,像一圈圈围绕而成的树桩年轮饼。

围坐的人员做鸟散状,连续三个小时的会议进入中场休息时间,安保人员精神紧绷,时刻巡视四周。

“陈总理。”

“田主席。”田政屿一手拄着拐杖,陈志贤体贴地没有进行握手礼,颔首问候,“您气色好多了。”

“上了岁数,这幅残躯倒中用起来。”

陈志贤当即否定,“您为国奉献,怎么能说是残躯。”

三十年前邻国突袭,南沙海战爆发,当时身为宝岛政委的田政屿带领自卫反击,那时国家正处于改革关键时期,远不如现在强盛,武器跟不上,田政屿力挽狂澜,腿部中弹,那就剜出一块肉,心脉受损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但事情并非全部圆满,宝岛自主权至今还未拿回,宝岛已经成了田政屿的心结,一日不收回,他难以安睡。

“清扫方案得以通过,还多感谢您的支持。”

田政屿笑而不语,清扫名单自安城开始推进 ,身为首个进入名单的城市,关系着此后行动开展,此次闭门会议为期三天,讨论的便是安城的处理问题。

广播响起开会提醒,短暂的政事交谈结束,田政屿拄着拐杖点点头先走一步,陈志贤放了茶杯,刚走出一步便停住。

男秘书落后半步,“陈总理,需要我做什么吗?”

陈志贤摇摇头,似是心有预兆,侧目望着紧闭的礼堂大门,片刻后才回过头,“走吧。”

与此同时的安城,冬阳映雪,碧空如洗。

警署大楼里,人员异常忙碌,散落满地的文件纸无人问津,而来来往往的人流里,有一个人从容不迫。

接待台高度刚好,宋文柏站在桌前,在一张横格笔记纸上写着什么,金色笔尖出墨流畅,钢笔字遒劲有力。

余光急促匆忙的人影里,有一道身影驻足不前,宋文柏一顿,笔尖在纸上洇出墨点,神色如常地写完最后两个字,将纸对折后收入信封,递给了身旁的赵祯。

林书音眼皮发红,苍白的嘴唇藏在围巾里,单薄外衣穿在身上格外宽松,站在走动的人群里与宋文柏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