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应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他另一只手牢牢扣住了?腰。
“跑什么?”哪吒俯身,莲香更加浓郁了?,“元君不是最会装模作样吗?继续装啊。”
他说话时热气喷在她耳畔,殿中燃的檀香全被这香气冲散了?,仿佛身处荷塘。
“放开。”她冷声说,“这?里是七苦殿。”
“七苦殿?”哪吒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可惜,我来了?,马上?你的七苦殿就?要变成七恼殿了?。”
他故意凑得更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元君恼不恼?”
与应闭了?闭眼。她太熟悉他这?副模样了?。乾元山上?,每次他都这?样凑上?来,用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盯着她,不管是生?气还是其他,她都会哄着他。
可这?次不一样。
她睁开眼,“哪吒。你知道我现在是谁。”
哪吒的表情僵了?一瞬。
“我是灵山七苦元君,天庭宣化慈悲使。”与应一字一顿地说,“不是乾元山上?那个任你胡闹的小师妹了?。”
与应得让哪吒明白,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了?,多到足以淹没幻梦般的两个月,溺死在溪边无忧无虑的师兄妹。
她要考虑的东西更多,不能像哪吒这?样随心所欲。哪怕会在这?场纷乱中?迷失自我,她也必须深思熟虑,考虑好下一步该怎么走。
扣在她腰间的手松了?力道,就?在与应以为要解脱的时候,带着护腕的手一路剐蹭到她脊椎骨,转圈摩挲着。
这?算什么,威胁?仅仅拒绝他而?已,就?要到抽筋剥皮的地步了??
哪吒抵住她的额头,垂下眼帘,笑着说:“想赶我走?”
哪吒知道她心中?所想,也知道她处于风暴中?心,可这?颗心,早就?牢牢系于她身上?,任凭劳什子的天命天规,清规清训,都不会收回。
死也不放手。
与应抬手想推开他,双手却被混天绫束缚在身后,她在心底呼唤它的同根同源。可往生?绫似乎瞧出某种东西,只软软地搭在那,一点回应的意思都没有。
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很不好受,她的身体因背后的压力被迫向前舒展,和染着莲香的红袍紧紧相?贴,哪吒将她抱得更紧,丝毫不给她后退的机会。
她有些生?气,想狠狠咬他一口,又怕这?人被激发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能将下巴搭在他肩头,试图谈判。
“你知道的,我是灵山中?人,身有戒律。况且,天庭这?么多双眼睛在看。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哪吒环在她腰间的手忽然很用力,用力到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疼不疼?”
与应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没等?到回应,哪吒伸手轻轻揉了?揉她耳朵,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们?回不去了?,觉得你是灵山的元君,我是天庭的天神……”
“可那又怎样?”
他稍稍退开一点,捧起?与应的脸,金瞳直视她的眼睛:“我不管什么天庭灵山,我只问你,疼不疼?”
疼不疼。疼吗?她甚至快忘了?,自己小时候好像很怕疼,怕疼又怕冷,怕自己一个人。
因为其他孩子都在玩伴,她却只有冷冰冰的剑,只能对着不开花的木桩日复一日的挥动。
那时,她记得褚云玺,似乎有一次在夜间偷偷握住她的手,轻轻涂抹祛疤的药膏,那天好像下雨了?,没关?窗户,有几滴飘到她脸上?。
苍生?的苦,七种苦难,最终形成了?恨意,在她的身躯里冲撞着,几乎要撕碎她的灵台,而?后又化作点点金光,化作功德,融入天地。
疼吗?她承认,确实挺疼的。
可她不能说疼,更不能表现出软弱。她是七苦元君,她是灵山使者,她是……
温热的唇堵住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口是心非。
与应猛地睁大眼睛,唇瓣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带着莲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想后退,却被哪吒扣住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强势,反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怕碰碎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的唇轻轻摩挲着她的,舌尖试探性地触碰她的唇缝,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与应僵在原地,心跳如鼓。她应该推开他的,应该念一段清心咒,应该……
可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理智,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混天绫的束缚,揪住了?他的衣襟。
她感觉到哪吒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吻得更深了?,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个吻里。
直到与应喘不过气来,哪吒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疼吗?”他又问了?一遍。
与应抿了?抿唇,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垂下眼睫,不敢看他的眼睛:“……疼。”
那些筑起?的高墙,那些伪装的面具,在这?个简单的字面前土崩瓦解。
哪吒的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与应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这?个怀抱太温暖了?,温暖得让她想哭。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人这?样抱过她了?,记不清多久没有人问过她疼不疼。
“我会想办法?的。”哪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天庭也好,灵山也好,总有办法?的。”
与应没有回答。她知道这?很难,几乎不可能。但?此刻,在这?个怀抱里,她允许自己暂时不去想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