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樱桃核安静地躺在掌心。
守住它。师父的话在耳边响起?。
她拢紧了袖口,将它紧紧攥在掌心。目光扫过满殿的莲花,眼神复杂。
烦他,气他,恼他不懂事。
却?又不得不承认,在这冰冷陌生,处处是算计的天?庭里,唯有这些胡闹的痕迹,带着一丝乾元山的鲜活气息,才让她不彻底冻僵。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属于七苦元君的沉静。
她得守好自己,守好这颗种子,在这夹缝中走?下去。
至于那个混账?眼不见为净!他再来?,她真让金吒把他扔出去!
与应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满殿刺眼的印记。她盘膝坐在莲池边的蒲团上?,闭上?眼,试图入定。
檀香在殿中袅袅升起?,是木吒特意为她点的,带着灵山特有的清心宁神气息。
然而,心湖却?难以平静。
樱桃核像个不听话的孩子,时?不时?传来?一阵细微的悸动?,提醒着她与那个混账之间?斩不断的联系。
·
仅仅过了小半日,麻烦就找上?了门。
来?的是天?庭司造监的一位仙官,姓王,脸拉得老长,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玉册,满脸愁苦的小吏。
一看?就是被人拉过来?当刀使的。看?着就命苦。
“元君安好。”王仙官行礼,目光扫过殿内,尤其在穹顶和屏风上?停留许久。
“下官奉玉帝陛下旨意,前来?为七苦殿做最后勘验造册。只?是……”他指向那些格格不入的装饰。
“这些新增之物,与最初图纸规制严重不符,用料、工艺、灵纹……皆无记录!此乃僭越!下官实在无法录入天?工玉册啊!”
他身后的两个小吏连连点头。
与应叹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玉帝轻飘飘一句话,底下的人就敢拿着规矩来?刁难。这王仙官看?似为难,实则是在逼她表态。
这些东西,认还是不认?认了,就是承认哪吒的胡闹有理,天?庭的规矩可以随意践踏?不认,难道?让她亲手拆了这些?
哪吒非得发疯不可。
木吒闻讯赶来?,见此情形,正要上?前交涉。
与应示意他稍安勿躁。她有更好的办法。
她缓缓起?身,走?到那王仙官面?前,“王仙官所言差矣。”
王仙官一愣:“元君何意?”
与应抬手,指尖点向穹顶,又划过屏风,“仙官说此物不合规制?敢问仙官,此物是何物?”
“自然是……”王仙官被问住,“这……这分明是三太子私自添置的……”
“此乃佛门清净莲心焰。”与应打断他,“莲花本就是我佛门圣物,莲心孕化光明,象征智慧解脱。这火焰纹路,非是凡火,乃是佛门忿怒明王降妖伏魔、焚烧业障之净火,亦是慈悲心所化,护持正法之焰。”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王仙官和他身后目瞪口呆的小吏,最后落在屏风上?,仿佛在阐述至高佛理。
“此殿名?为七苦,贫僧在此修行,需时?刻观想?七苦真意,体悟众生业障。这莲心焰之象,正是助贫僧观想?修行,焚尽心中妄念、照破无明黑暗之助缘。此乃灵山秘传观想?法门所需之法印,如何能说僭越?不合规制?”
她微微侧身,看?向木吒:“惠岸师兄,贫僧所言,可有谬误?”
木吒说:“阿弥陀佛。元君所言极是。此法印,确系我灵山秘传观想?图卷之一,用以助修行者体悟真谛。三太子许是与我佛有缘,竟能窥得一丝法印真意,助元君布置此修行助缘。善哉,善哉。”
王仙官彻底傻眼了,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佛门的东西,人家说是法印,是观想?助缘,他一个管天?庭建筑的仙官,懂个屁的灵山秘传?难道?他还能说灵山的法印不合天?庭规制?
这七苦元君,看?着清清冷冷,不声不响,一张嘴竟能把三太子的胡闹硬生生掰扯成高深的佛门法印,还拉上?观音座前的惠岸行者作证。
早该想?到的,能和他哪吒为同门的人,能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额角都渗出了冷汗。陛下只?说观察,可没说让他硬碰硬拆台啊,这差事,没法办了。
这些大人物真是够了。他们看?戏是舒服了,倒是他们这些当卒子的受了苦。哪个都得罪不起?。
“原、原来?如此……”王仙官冷汗直流,“既然是灵山的法印。那就造册吧。记为……嗯……记为佛门清净莲心焰法印装饰……”
两个小吏赶紧在玉册上?记录,生怕这位元君再冒出什么高深莫测的佛门术语来?。王仙官几乎是逃似的带着人离开了七苦殿。
殿门关上?。
木吒看?向与应,忍不住摇头失笑:“元君好口才。佛门清净莲心焰法印?贫僧在灵山多年,也是第一次听闻此等……精妙的说法。”
与应脸上?那副面?具瞬间?褪去。没好气地瞪了木吒一眼:“还不是被你?那好弟弟逼的!”
没成想?又回归老本行,面?不改色的忽悠人。哪有这样的灵山中人?七情六欲皆斩不过是对付外界的谎言。
实际上?念了快十四年经,每次快要功德圆满时?,那个穿红衣的身影就会霸道?的从脑袋里蹦出来?,强行将那些经文挤出脑海。
本想?对他冷淡些,打消那些念头。谁知这人又杀进灵山?可面?对天?道?的威胁,她能做的只?有赶他走?。
违背既定的命运轨迹,本该万劫不复。是她先前与天?道?做了交易。否则,那光落下的那一瞬,他就会被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