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1 / 1)

魏濂咂一口汤,徐徐道,“唯今之计,咱们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死路,由着皇上继续将我们一逼再逼,直到最后咱们退无可退,只能等着他拿刀宰咱们。”

连德喜慌声问道,“那生路呢?”

“想要生路,简单,”魏濂提着酒壶给他们倒酒,满了后自座上起身,笑意肃杀,“他不是皇帝了,咱们也就不用怕死。”

沈立行舌头打结,“谋,谋反……”

魏濂瞟他,“谋什么反?带脑子了吗?”

沈立行憋屈道,“卑职是个直肠子,您说的话只能听个字面儿上的,往深了想,就再不能明白。”

魏濂望着他笑了笑,一会儿道,“说起来太后娘娘刚逝不久,正在守孝期内,皇上竟还一门心思想着过千秋节,皇家的人最注重忠义孝悌,皇上这般做可算不上孝顺吧。”

连德喜脑子转的快,当先道,“皇上如此,当真不配为人皇,便是太后娘娘九泉之下也得伤心,这为人父母的,谁都晓得其中艰辛,皇上这千秋节一过,可不是要寒了一批人的心。”

上道儿。

魏濂把眼望向沈立行。

沈立行再笨也会意了,他兴奋道,“谁说不是!就是卑职听了,这心里也不好受,皇上委实过分了,这要是在寻常人家,早被街坊邻居一人一口吐沫给淹死了,就是皇家无人敢提,可等百年之后,这史书上还得记上一笔,到时还不知怎么说咱们这些做臣子的,真是祸患。”

魏濂颔首,伸手捏住酒杯朝他们一敬,“我等身为臣,自是要做臣该做的事,君王无道,便不能任由其再胡作非为,撤其帝位,另立新皇刻不容缓!”

连德喜和沈立行双双举起酒杯回敬,“但听差遣!”

三人昂头饮尽酒。

魏濂让他们坐,说下面得话,“皇上正志得意满,必定对咱们放松警惕,千秋节那一天是个好机会。”

他稍顿话,调头跟连德喜道,“你盯住腾骧四卫营,他们若有动作,直接让那五千骑兵前去围堵,必不能让他们预先察觉,必要时全数抓捕,有反抗的直接就地处决。”

连德喜朝他拱手敬声道,“是。”

魏濂便又同沈立行道,“你惯来在御前,各宫门现今也是锦衣卫看守,倒不用你多做什么,只将那六千人都召齐,看紧了内外宫,以防消息泄露,剩下的交给东厂缇骑就好。”

沈立行亦称是。

魏濂又满一杯酒,自顾喝完,心上焦愁暂息,他道,“此次之后,我等便不必再怕人欺压,往后朝堂之上我等必也挺直身板。”

连德喜和沈立行一脸振奋。

灯油燃过一半,西洋钟敲了一声。

魏濂加一句话道,“此事只我们三人知晓,若你们不慎传出去,你们知道后果。”

连德喜和沈立行点头连连。

魏濂目光沉沉的定在沈立行身上,警告道,“你嘴上没把门儿,我其他都不担心,就怕你给我漏出去了,你的那个女人虽说已经是废子,但你让她伤了心,她若要害你,你防不胜防,你给我闭紧了嘴,别在她面前轻浮。”

沈立行卸掉一脸的玩世不恭,稳着声道,“您将心放妥帖,卑职再不稳重,这事儿上是知道轻重的,您交代的事,卑职一定只烂在肚子里。”

他虽平日玩的花,在大事上却从未疏漏过,魏濂这点记得分明,提点过后便就过,眼瞅着时候不早,便赶人走,“都回去睡吧,这两天好好歇着,吃好喝好,都给我把精神头养出来。”

两人笑着答好,随即就出了书房。

魏濂做了个深呼吸,一身的疲惫就释放出来,他转出书房从廊下直接进了兰苑。

顺着路就进屋里,正见傅晚凝坐在灯下,捏着针在缝衣裳。

他近到跟前,才看清那是给小人儿穿的,他笑道,“给他做的?”

傅晚凝收紧线做好结,轻声道,“我做晚了,只怕回头他没衣裳穿。”

魏濂从她手里接过那小衣裳,粉嘟嘟的一件百子衣,上头还特特绣了几只神形逼真的猫,可爱的紧,他把那衣裳叠好放进柜里,托起她的手在灯下看,果然戳了不少伤口,他心疼的摸着,“哪要你亲手去做,我都私底下置办好了衣裳鞋子,你带着身子,本就辛苦,这活不做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鞠躬。

☆、五十五个串儿

傅晚凝浅浅勾唇, 点头道, “不做了。”

她拉一下魏濂, 魏濂便坐到她身旁,她揣度着话道, “我瞧你忙的空不下来,向前你和我说,过了八月就会闲,可你却是越来越忙。”

她膝上还置着针线篮子,魏濂提起篮子放桌上,望着她道,“确实是停不了。”

傅晚凝伸出手和他的手相握,目光在他眼下的青色顿了顿, 终是抿嘴不说了。

魏濂就势带她起身,揽过她的肩道,“怕我累坏了?”

傅晚凝闷闷道, “哪怕空个两天也好啊, 这么没日没夜的, 身子迟早受不了。”

他们进里间, 烛火泛黄,营造出一种静谧的氛围,很能勾人疲倦。

魏濂送她上了床, 半身趴在床侧,手也捻一截她的发,缓慢顺着, 眼睛盯着她不舍得动,“你说去金陵,金陵离邺都不远,这一阵子忙过,我空闲了,就能带你去。”

傅晚凝朝他移了移脸,他的手便散开发,抚住她的半边脸,她依赖的将脸埋在他的手中,感受着他手掌的温热,她绵声道,“不急的,我这样也不能乱跑,容易添乱。”

她才有俩个月,肚子虽未现,但外出却是个□□烦,随时随地能整出事,其实呆在府里最安心。

魏濂眉梢生悦,他蜷起长腿,全身窝进了床,他的脸渐渐贴近她,手不断伸展,置于一处温绵,他试着摩挲,便听她嘟囔一声,他倾过脸去吻她,“听说按摩一段时间就不胀了。”

傅晚凝猝然往上伸着脖子,双肩微缩起,压抑的呼吸便被他轻而易举的由高至低带起,她没那么容易躲开,舌尖被他占夺,她的眼眸里盛出羞,断着声道,“……不行。”

魏濂的唇下渐轻,手却没听她的话,盘桓着就是不愿离去,耳边是她的细微却急促的喉声,他听着又升起怜爱,只松开她的唇笑,“碰不得,又颤又抖的。”

傅晚凝欲偏脸,他却不让,她的眸光里碎满了星,眨一下,便能惑一人,她无促的用手揪着枕头,拿眼瞪着他哭,“别摸了。”

魏濂不清不楚的唔着,他伸指拂掉她眼角的晶莹,似被蛊惑般的在她脸侧轻划,直落到那颈边跳动的脉搏处,他的手停了,浓墨渲染进他的眼里,他携一腔深情将唇覆在其上,感受着她的战栗,那一身的戾气又被妥善的收敛住,只余温情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