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华葱玉的指滑过茶杯沿,甲盖艳丽。她说:“姚景体验了,不喜欢圈里,更不想加诸于你。我知道,他从拒绝第一个演员项目开始,就准备逃了。作为姐姐,我要感谢你,引导他让他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隔墙有耳,她刻意放轻声音,却听得出恳切。下一秒,指从杯沿离开,宋清华往身后靠去,长腿翘起,交叠在另一只上,显出谈判姿态。她媚眼如狐,睨着伍桐,仿佛已经吃定了她。
“不过”宋清华道出转折,“我一直都不同意你们谈恋爱。谈恋爱对他事业,有害无益。对他如此,对我便更是。我还指望着他往高处走。我也不是自私的人。我的团队,还指着他吃饭。而你,妹妹……”
一旁的经纪人年纪不大,看起来最多毕业工作三年,说话十分伶俐。很快给伍桐斟上茶,抢说:“宋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也很喜欢你。只是你说都走到这一步了,再换别人,不是等于重新起步?哪个姐姐不心疼自己的弟弟,哪个老板不珍惜自己的团队。她啊,还是心软。”
伍桐才明白,自己是赴了一场鸿门宴。
伍桐让自己沉在黑暗中,感觉自己的思索逐渐清晰。北京初入冬,已寒风刺骨,窗外月光挂在光秃秃的树杪上,棚录区在郊外,一片萧索。
零点之后再过四分,房门终于打开了。敏感的耳捕捉到细微脚步声,随后伍桐身后的床一软,有人塌陷进床里,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姚景甚至没注意到她在这里。
这般静默着待了十分钟,伍桐感到腿微微发麻,她扶着床起身,碰到了姚景的手指。他惊慌坐起,向后退去,警觉地问:“谁?”
伍桐被这一声“谁”触得心痛,急忙喊他“小狼”。
很快被他拉起,落入颤抖的怀抱中。毛绒绒的脑袋在她肩头不停蹭,右胸腔被小狼激烈的心跳震颤,仿佛也要长出心脏来。
“姐姐。”姚景似浮木寻到彼岸,掩饰不住欢喜,“你来看我了。”
他问:“是清华姐让你来的吗?”
伍桐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应下。
又听他在她耳边不稳地吐息,忽然低低笑起来,很是开心的模样,说:“她最终还是做了姐姐,不是老板。”
伍桐心一凛,手中动作未停,缓了一会儿才问:“你全身而退了吗?把……你们那个年轻的选手送过去了?”
怀中求温存的身体顿时僵住,姚景的声音沉下来,充满防备:“是宋清华告诉你的?”
他的身体却愈发敞开,将她越拥越紧,仿佛有一条巨大的粗链将两人捆绑在一起。他不断地亲吻伍桐的脖颈,自证道:“姐姐,不要怀疑我。那个孩子是自己想用这条路爬上去,只是刚好,我们交换了,江老师也看得上他。”
他又有些踌躇地说:“这对宋清华他们来说,是好事。”
一声声宋清华听得伍桐有些难过,她也无从评价什么,却也一时难以接受这世界是这样。如宋清华说的:此类事比比皆是,见怪不怪。江老师是个好人,更是个女人;换做个男人,换做个犯罪科的,换做个更有钱的,换都换不成。
见伍桐不说话,姚景急了。将她压在床上,不断地吻她,以求确认她的存在。伍桐回过神来,努力回身拥抱他:“我没有怀疑你,你安然无事就好。他人的选择,与我们也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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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做只迟不鸽的老酸!
0201 Chapter 200 吵架
热泪洒在伍桐肩头,姚景又呜咽着说:对不起姐姐,曙光很快就到了。
伍桐从未深思过姚景说的“曙光”是什么。弗如说她活到现在为止的人生里,便从未相信过有真正的曙光。可她现在明白了,姚景是想从被控制者,走到掌控者的位置上。他以灿烂与光明待她,背后却是深不见底的渊薮。
他说的曙光,是自己造光的权力,哪怕那种光也并不十分清透。
姚景洗澡时,伍桐与许咲伊打电话。许咲伊同她说:“既然都走到这里了,就交与姚景来解决,这是他的问题。”
伍桐回说:“但我觉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只是我发现得太迟。我和他又许多地方不平等,以前仅以为在经济上,现在看来,他万事瞒着我,是不相信我有替他分担的能力。他是不是,在做保护者的角色?”
“这很正常啊。你看看你身边那些男人一个个好对付吗,他不强大起来,肯定心不安。”许咲伊笑道,“让他们争做王去,你乐得看戏多好。”
“是啊,你天天忙自己乐队和实习,由王易笙气去。不必哄他。”
许咲伊嘿嘿一声:“对哦,只缘身在此山中嘛。”
“其实,我之前也担心小狼猜疑我。上次,你不是和姚景我生病了吗?我”
“嗯?”许咲伊惊讶,“我怎么敢和他说你生病,那天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们后来出门,还有一堆护士来问,周烨的女朋友怎么和他认识的。”
伍桐顿时呼吸凝滞。万事只嫌不够巧,她忽然听见床头叮铃一声,姚景的手机里进了消息。
屏幕一亮,她不受控地瞥了一眼,正巧看见外显消息上“周烨”两字。
周烨又有动作了。
你女朋友前天去看过他。还是和上次一样,没亲密举动。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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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景自浴室出来,只觉一身泥泞被洗净。宋清华让伍桐来,便是一定程度上认可了他们,不会再逼他。一直以来怕这些事脏她的眼,动摇她敏感的内心。今晚虽只是管中窥豹,姐姐竟然能很快接受,还不讨厌他。
从前惧怕的,都没有到来。事情总在慢慢变好。
姐姐正安静地坐在床上工作,笔在平板上写写画画。床头灯光微暖,照着她姣好的面容,将她框成一幅油画。她是他心中的宁静地与清明月,洗濯他、照耀他、牵引他。
画中人抬眼了,望来的目光却不同以往。
姐姐刺破画布,在封闭的空间内,投下闷钝的炸弹。
“姚景。”她从不会这样喊他的名字,冷漠如在喊陌生人,“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总决赛录制还在准备中。第二日十点,姚景作为助理只需化完妆,去跟点真人秀,丰满一下人设他自己以及选手的人设。
天微亮,伍桐便洗漱完毕,画了淡妆,背上包走了。
无人的大道上,裸树高大,如两列兵,漠视着这对恋人在路上拉扯。
伍桐再一次将身上的衣服丢回姚景臂里:“我说了,等你结束回S市,我们再谈。你工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