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锐忘了拿资料,中途跑回来拿时,瞧见的就是丁蕊正对着镜子画眼线,他一眼看出,丁蕊今天画的是全妆,忍不住皱了皱眉。

如果单纯是上课,丁蕊不会一大早就开始倒腾。

丁锐顿时来气了:“小蕊,你能出国来学习,也是相当不容易的,你爸妈承受着巨大的经济压力,你也要好好努力,将好成绩回馈给他们。国外的学校虽然氛围比较轻松,可毕业压力非常大,你不是还想读博士吗?没有一心一意、全力以赴的精神,那可不行。”

唠唠叨叨的丁锐所说出的爹味十足的话,与家里的父母如出一辙,丁蕊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已经长茧了,她早练出了不动如钟的功夫,哼哼哈哈的应对了几句,一看就不走心。

丁锐在那一瞬间,许多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他抬高声音,又说了几句。

丁蕊找出口红,挑选出喜欢的色号,不疾不徐的给自己涂上。

“哥,我有自己的安排,你不用瞎操心……”

话没说完,口红被夺走了,丁锐用力过猛,瞬间在她脸上留下了长长的暗红色痕迹,蔓延到了脖颈之下。

忙活了快二十分钟的妆容全毁了,丁蕊急着拿纸巾出来一擦,底妆全花。

她情急之下,大叫了起来:“你做什么!”

“你是要去上学,画成这个鬼样子做什么?”丁锐的声音更高更响。

“你管天管地,还管我化妆?你那么闲,去管你的小情人啊,她每天出门不也是浓妆艳抹,黑丝袜小高跟,也不见你去说。”丁蕊也急了,她在家里是独生女,一直是受着宠爱长大的,化妆这个事还是妈妈教的,爸爸也没有反对,因为父母都觉得,一个女孩子不应该只是会读书,外貌、运动、品行、习惯等等,这些都是跟随着人一部分的东西,每一样都不可以忽略。

现在,听着丁锐在批评她臭美,甚至还动手抢她的口红,丁蕊当然是要爆发的。

她出国以后,处处小心谨慎,要看着所有人的脸色,日子过的战战兢兢,心理上的压力也是非常大。

本来是决定将“苟”字诀进行到底,直到她有机会搬出去独立生活为止,没想到,丁锐会首先跳出来跟她发难,丁蕊眼尾余光瞥见了镜子里的自己,明明是很好看的妆容,她用了心思的,现在一团糟糕。

丁蕊突然觉的,她不想“苟”了。

“你不好好学习,出去胡搞八搞,你还有理了?”丁锐抬手,一巴掌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丁蕊的脑袋歪在了一旁,她的身体砸向了那堆化妆品,瓶瓶罐罐全被扫落在地,一时间各种复杂的香味齐齐涌了上来。

“你有病吧。”丁蕊泪流满面,捂着脸跑了出去。

都挨打了,再不走,难不成还等着丁锐施展更多的暴力吗?

丁锐伸手去抓她,丁蕊灵巧的避开。丁锐咆哮,回应的他的是一声巨响,丁蕊摔门跑走了。

“谁有病?你才有病,你们都有病。”丁锐烦躁的去抓自己的头发,心里头也有很多委屈,并且深深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他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明明做了很多事,为了很多人打算,也真切的付出着,到最后,生活、工作一团糟,人际关系一团糟。领导在怪他,父母怪他,妹妹怪他,许茹也怪他。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不过是人近中年,没有抵受的住诱惑,悄悄的开始了一段不该存在的感情,自以为能够掌控的了局面。

后来……后来……

他没有了后来。

令丁锐更加震惊的是,傍晚时,警察找上门来,出示了逮捕令。

有人去警局报案,指控他恶意侮辱、殴打他人,涉嫌暴力犯罪,必须带他回去调查。

丁锐矢口否认,可对方不听,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听从指令双手高举,他警察一个肘击擒拿,按倒在了地上。

从卧室里冲出来的许茹捂住嘴,尖叫了起来。

警察厉声告诫他们正在执法中,不允许许茹靠近,否则也要对她采取措施。许茹反应迅速,一溜烟躲出了老远,满脸惊恐的看着丁锐被带走了。

第九十九章 白梨的国内生活

远在中国的白梨完全不知道丁锐此刻在遭受着什么,事实上,她也不关心这些。

白爸的身体康复,排在了首位。

在医院时有护工的帮助,白妈和白梨两个女人照顾着一老一小,还算是从容。出院回家以后,白梨婉拒了邱谨言那些热心的朋友再派护工和家政过来的提议,一来是房子比较小,多住一个外人进来非常不方便;二来白爸白妈不想浪费钱,他们有自信能把接下来的生活安排的很好。白梨自己也觉得她是能够应付眼前的局面,回到中国后,一颗心安定下来,每天帮着白妈在家里操持一日三餐,陪着白爸做病后恢复,空闲时间几乎一直是陪着小奶娃,这段时间,孩子变化非常大,简直是一天一个样,嘴里边从咿咿呀呀的婴儿语,慢慢变成了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蹦,他能通过精准的指令表达,来完成与周围世界的除接触,持续了小半个月后,小奶娃已经能说简短的句子,大人们抱他,他就在怀里蹦蹦跶跶,从早到晚,嘴里一直是嘀嘀咕咕,时不时还得线上一记湿哒哒的口水之吻,是家里最大的开心果。

家里多了个小娃娃,整个空间都热闹起来。

白爸回家修养后,一直很努力的想抱孩子,最开始还觉得双臂无力,抱个几分钟已经坚持不住。可随着孩子越来越可爱,每天就在他眼前晃,时不时还得闹着来他怀里坐一坐,白爸咬牙坚持,每次抱到孩子时都要努力多抱一会,一次一次的坚持,一天一天的努力,身体在疲惫消耗的同时,也在不间断的恢复重塑,人的韧性和对于积极生活的向往,令白爸的心态永远处于积极当中,老伴儿回家了,女儿和小外孙也在,屋子瞬间变的热热闹闹,他的耳边永远有人在叽叽喳喳的讲话,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白爸脸上一直挂着笑,他觉的人生很有奔头,偶尔生个不大不小的病,反而给枯燥无味的生活,带来了新的活力。

生了大病最后还觉的高兴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了。

白妈还是有点犯愁,白梨每天待在家里,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们老两口,一日三餐,家务全包,她连一句抱怨也没有,自从她长大后,白妈还没有长时间的与她相处过,更别提让白梨做家务了,她跟着去了澳洲后的那段日子,白梨也是早出晚归,忙事业、忙减肥、忙杂七杂八的事,真正呆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

已经习惯了那样子的相处,突然间,白梨换了个人似得,围着厨房锅铲忙个不停,白妈万分不适应。

作为母亲,她还是喜欢白梨风风火火,意气风发的模样。

现在的她,收敛了身上所有的光彩照人,像是蒙了尘的珍珠,黯淡的令她心疼。

白爸同样是如此想,他催促着白梨先回去,她有房贷的压力在身,工作不能停太久。因为需要有人帮忙带孩子,白妈也得一起去。白爸说着还活动活动身体,他恢复的不错,正常走路没问题,照顾自己更是没问题,再休息两星期,他准备回去上班,工作量肯定要减少,身体能应付的来,平时也不至于太无聊。

“不行,我不走。”白梨断然拒绝。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被爸妈宠爱着长大,以前年轻不懂事,一心一意往我飞,奔着美好自由的生活远走异国,如今想来,实在是一种不负责任。父母对子女的爱充满了无私奉献的精神,而子女却很容易忽略掉父母已经上了年纪,不再年轻,不再无敌。他们已经到了需要反过来被照顾的年纪,却还在逞强,将自己当成屹立不倒的擎天柱,燃烧着,消耗着,直到某天,轰然倒塌。

白梨简直不敢继续去想,每每看着白爸因为疾病变的虚弱而苍白的面容,她的心里便内疚的不行。病还没好,他催着她离开,白梨明白,直到此刻,白爸仍是在逞强,他不想给她添麻烦,更不愿意看她受苦。自己的困境,白爸选择性忽略,他总是用最乐观的心态去面对眼前所遭遇的困境,他是爸爸他可以应对,他是丈夫他能够支持,他是一家之主他应该让妻子女儿更幸福,可他从不愿意承认,他还是从鬼门关绕了一圈,侥幸回到人间的病人,他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

“我也要上班了,你们待在家里也是一样,我可没时间照顾那你们。”白爸傲娇的摆摆手。

白妈站的老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死老头子装什么装,现在站在窗口吹会风他都觉得晕,还逞强要回去上班呢,哪儿来的那份底气。

“我们公司在中国也有业务,回头我去跟老板说一声,可以先把国内的市场疏离一下,这部分工作总要有人去做,非常有价值。”对于这件事,白梨思考了好几天,也跟强尼有了初步的沟通。澳洲那边的工作,有大半可以通过线上来完成,这段时间强尼也在积极帮忙当中,他带着人去维系供应商,工作磕磕绊绊,但也有收获。

强尼每天都要跟白梨通几十分钟的电话,他从前很是得过且过的态度,对人生的看法很佛系,如果有空余的时间更喜欢用在度假放松上,开公司做生意只是维持生活品质的方式,本质上来说,他并不喜欢工作。但是,他最近明显是从做生意里找到乐趣,每个小目标的达成,都让他成就感满满,整个人眉飞色舞的。

暂时不回去的想法,白梨也与强尼有了初步的沟通,中国市场极为重要,一直以来,强尼与代理商的沟通都是放在线上,并没有特别多的接触。他也有做大的想法,苦于时机不成熟,也没那么多的时间精力,白梨主动要接过去,他高兴的不得了,觉的将来肯定能够获得不错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