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1)

“世子所言丁某也自然考虑过。”他自二十八登上盟主高位一统江湖上大大小小百八十个门派,迄今已有整整五十年。“但丁某如今年岁渐长,对江湖中事已有些力不从心。”

“要我来说,丁盟主的继任者必然得是个信得过的后辈才是。”

丁盟主笑着摇摇头,“若世子是想为那周安争一分颜面,那这话不说也罢。此人心性浮躁,即便天赋再高也不过尔尔,难当大任更何况这盟主之位?”

“我们看这周安或许如此,但外头的人只知他脾性古怪擅长医术。”

“若是将其救下定国侯世子的事好生宣扬一番,别人自当他是面冷心热,即便脾气古怪却宅心仁厚。此人会是武林盟与朝廷之间的那道纽带,能够令武林盟拥有朝廷的助力……即便推周安上位,此人也未必有心去用,届时会落在谁手上?”

“也算是为将来的子嗣添上三分庇荫。”

人嘛,本性逃不过趋利避害。即便是做了五十年盟主的丁老闻言,也垂眸深思,并未再一口回绝。丁家子嗣虽多,这一辈却并没有天赋出众的青年才俊,若是靠公平竞争,那想登上盟主之位是绝无可能。但说实话,他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武林盟,却也享受了大半辈子权力在手的踏实感。

如果武林盟盟主之位也随皇家那般按照子嗣承袭,那他的后代想必也会多几分安稳。

可若把这事摆在明面上,怎么说都有些过于难看了,如定国侯世子所言,如果推上去一个傀儡盟主,暗中由他丁家人秉持权力,或许是最为两全其美的办法。

“世子不若详谈。”丁盟主拱拱手,已然有了决定。

过度痴迷-21

前已是有黄謦包藏祸心,手段毒辣,将李谷昌手脚筋挑断后强行带走囚作禁脔的说辞被当做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后又有原本不问世事的同门师兄周安因为李谷昌之事而不辞辛劳独自寻人的传言接踵而至。真真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同门手足再加上其救下定国侯后不图名利富贵,只求寻人这么一事周安几乎成了当下青年才俊敬仰的对象。

他名望已起,后又有人传出周安医术卓绝,不少都承过其无偿医治的恩惠。

说是被周安医治过的人有富商老板,也有街边穷苦乞丐。

定国侯与丁盟主私下的计划进行得十分顺遂,而周安亦如他们所料,自说过自己的要求后就只呆在客房内闭门不出,似是对寻人以外的事都毫无兴趣一般。

半个月后,出现在苍州边境的黄謦与李谷昌一出现,消息即刻就传到了周安那里。

本性懒惰的周安一边看着手上的医术一边捻着桌上的几株药草,闻言也只是十分寡淡地应了声。丁盟主与那位定国侯世子明里暗里都似是劝他参加武林大会,更有意撺掇他报名去挣那盟主之位。那些腌臜事周安不曾去理会,但也不代表他无知无觉。但他如今没有和人撕破脸皮,实则也是为了测试一件事。

在剧情中,黄謦身为主角,在武林大会的这段剧情中一举夺魁,拿下盟主的位置。即便在之后的剧情这个盟主的位置有些显得微不足道,但可以说是黄謦登上的第一个顶端。周安看向手上不小心掐折的药草,“七十八天。”他低声喃喃,看着药草被攥进手里渐渐溢出青色的汁液滴落在桌面上。

李谷昌跟在黄謦身边已过了七十八天,现在周安可不觉得黄謦还是他想象中那个完美的男主人设。同样身为男人,就算表面上再怎么道貌岸然,那背地里也总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这段日子会发生什么事周安根本不需要想就会知道,那个会为了黄謦就在他身下扭腰的贱东西若是真和黄謦滚到床上,或许真如流言中说得那般骚浪也说不一定。

倒是该如此惩治那蠢货才好周安将手里的药草硬生生攥得稀碎,神情沉冷,可一双眸子却渐渐燃起烧灼的赤色,若是在旁有人,则能看出周安那走火入魔之势。他原本就是偏激的性子,骨子里更是存着现代人特有的自私自我,一旦事态不合自己心意了就忍不住脾气发作。若是以前那还有一个李谷昌愿意伏低做小腆着脸哄他,可现在没了李谷昌,那无处宣泄的烦躁感就日积月累到了极危险的状态。

此时,一无所知的黄謦正带着李谷昌主动求见现任的丁盟主。黄謦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将事情全须全尾娓娓道出,“那周安实则生性卑劣,手段狠戾,单凭我等小辈恐怕难以亲手铲除此等祸害,还希望前辈能为武林除此一害!”

相较此时心焦急切的黄謦,反倒是素来性格不拘小节的李谷昌心生违和,自从进城后,他就似乎能察觉到周遭隐晦的视线紧随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看向主座上那垂垂老矣的盟主,对方捻须沉吟,片刻后方道:“若是真如黄小友所言,那人确实危险。”对方眉目清正,目光温和得看过他们二人后说道:“若是不介意,在事无定论前不若两位先在武林盟小住几日?”

黄謦面露喜色,语气更是真切几分:“多谢盟主!”

“黄大哥……”李谷昌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知心中惴惴不安。他怕自己是因周安成了惊弓之鸟,平白为黄謦惹来麻烦。毕竟现下他们入了武林盟,就得顾忌双方颜面,若是李谷昌不假思索说出什么话来伤了和气,那黄謦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化作泡影。李谷昌见黄謦看过来,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

按照黄謦所想,这之后即便周安再找来,他也有能够保全谷昌的办法。他看向似是有些恍神的李谷昌,男人如今已能如常人般走动,虽步伐缓慢了些,却也着实能瞧出显著起色。他放缓脚步,与对方并肩而行,笑道:“之后若是周安再来,便是他自讨苦吃谷昌不必担心。”李谷昌闻言也只点点头,可却也并不见有多轻松。

他们穿过长廊,走向偏僻的小院。

不想,待引路的小厮拉开客房的木门,里头便一窝蜂涌出十几个官兵来,措手不及的黄謦即便再如何武艺高强,这会儿也是连腰上佩剑都被挑开,竟是如同瓮中之鳖般被擒了个准。路上的一帆顺遂冲昏了黄謦的头脑,直至此时才醒悟过来。

待黄謦被俘,站在一旁腰上挎刀的官兵头子朝李谷昌拱手道:“李少侠,还请随我们一道,您师兄正在定国侯府中等您。”因着李谷昌是周安师弟,他们认定是黄謦将其强行带走,这会儿也并没有人对其动手。

李谷昌听周围压低的议论声,在听到“师兄”二字后就已是浑身僵硬。

“武林盟你们可知那畜生到底会对谷昌做什么!”黄謦狼狈得被人压住双臂,一身月白长衫沾了不少脏污草屑,他双目发红,已是与昔日那位翩翩公子判若两人。

但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又怎会无人识得其走火入魔的模样。“果真黄謦是患了心魔怕是早已失了神智。”在旁看着的人窃窃私语不断,皆是冷眼旁观。

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黄謦身上时,没成想一旁的李谷昌忽然发难。他一把抽出地上黄謦的佩剑,剑尖指向官兵。“放开!”他手腕一翻,剑尖自人脖颈前掠过,避闪不及的官兵面上大惊,顿时松开黄謦捂住自己被划开一道血口的脖子。

黄謦更是趁势挣开另一人,起身接过了李谷昌手上长剑。

看这二人,怎么都不像是胁迫屈就的模样。官兵头头看了看自己手下脖子上的伤,见只是浅浅一道并不严重后才转向李谷昌说道:“若是二位与周公子有何嫌隙,不如移步定国侯府与周公子当面说清更好。”

“定国侯府?”黄謦怒极反笑,心中对周安更是忌惮。此人如何攀上权贵暂且按下不提,此番武林盟暗中助力却更是叫他心寒。如若李谷昌还和之前一般行动不便,他们这次几乎是自投罗网。“不知进去了可否还出的来?”他护住身后的人,眼中已是杀意翻腾。

“黄小友,我想你们与周公子之间或许有不小的误会。”丁盟主见黄謦已是心生警惕,自然知道估计不太可能再用更温和些的方式解决这事了,这才出面说道。

“误会?”黄謦手中长剑一横,忍不住嗤笑。他本以为武林盟该是个公正之处,没想到却也一样腌臜。“谷昌!我们走。”

“太慢了”自接到消息后就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周安自己跟着来报信的人找了过来。他的视线落在黄謦与其背后的李谷昌身上,即便是离着一段距离,周安都能闻到李谷昌身上那股陌生的药味,浓重到令人作呕的地步。

气氛僵滞,依旧是圆滑的丁盟主面出声调和:“也罢也罢,既然都已在这儿了,不如就好生谈谈吧。我等也不便过多置喙。”他抬手挥退这小小一个庭院中挤满的官兵或门派弟子,只似是要为三人腾出说话的空间。

周遭的人陆续离开,黄謦却变得更加紧绷。李谷昌却比想象中平静许多,他垂下的视线落在黄謦长衫沾着的泥点子上。不由自主得似是想起了之前周安所说的话,过去兴许还有一二反驳的余地,可现在他当真只能蜷缩在人后,充当一个被保护的弱者姿态。即便是稍稍握剑用力,他的手腕几乎都有些承载不住般发抖到现在。

就像是这泥点子,只会成为黄謦人生中的污迹。

他被废去了武功与手脚,可一身傲骨缺从未被磨灭,理应依旧是那个自己。他的恩怨若是还要人代劳,那未免太过难看了些。“黄大哥……”他在亢长的沉默后出声道,“可以了。”

就连哑毒都解开了。周安的指尖抽动,瞳孔赤红得犹如快渗出血来一般,强烈的摧毁欲涌上心口,“……我说过不要再接近了吧,我说过了吧。”周安的目光直直落在李谷昌身上,为什么非得这么不听话呢?为什么非要这么和他作对呢?他的要求很简单啊,只要李谷昌不去接近黄謦就可以了,只做他的师弟就可以了。

李谷昌看着周安的模样,已是有些不寒而栗。对方确实嗜好药毒不假,但其武功却也是不容小觑。只是周安性懒,不怎喜欢动手,所以惯常都只下毒。他越过身前的黄謦,一时间心跳如鼓。周安骤然发难,几乎是瞬息间就到了他们面前。

“走!”即便没了内力,多年的习惯也足以让李谷昌将黄謦从周安的攻击路线上扯离。他一把攥住周安的手腕,低声喝道。黄謦却是直接将剑刺向周安的手腕,毫无就此离开的意思。李谷昌面上已显出几分慌乱来,他只感觉手中一空,随即就见黄謦被周安扯住了握剑的手臂

“师兄!”他的后颈发凉,连嘴唇都在打颤。李谷昌急忙抓住周安的手,“我、我们的事和黄謦无关。”

长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紧紧按在人肘部关节处的手只要稍微用力,即刻就能废去黄謦的手臂。周安的瞳孔紧缩,手上力道却丝毫未松。“滚进房里候着。”他看向阻止自己的李谷昌,嘶声说道。

“不行呃!”黄謦更是一身冷汗,他确实未曾想到周安的身手比起自己只高不低。犹如要剜开骨头一般的疼痛施加于他的手臂上,“不行!别去”他看向李谷昌,已是泫然欲泣。黄謦面上露出几分狠色,随即便扭身以左手拾剑,竟是打算舍去被擒住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