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克拉丽蒙城主爱的,不是你。”
“胡说!克拉丽蒙若是不爱我,为什么会一直在等我?”
“她等的是拉塞尔。”
拉塞尔冷笑,“我难道不是拉塞尔吗?”
尼咕没有回答,它跳上另一张椅子,开始忙着启动空间转移装置。――又有一对情侣通过了考验。
尼咕的目光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望向远处湛蓝的天空,“自始至终,克拉丽蒙都只爱着拉塞尔。”
“尼咕!”拉塞尔突然感到有些心虚。
“嘘!拉塞尔,开始工作了。记住,克拉丽蒙只爱拉塞尔,这是一个咒语。”
第7章 chapter 7 帕伯军士俱乐部
没有风,也没有雨,这样云淡风清的天气,往往最容易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灾变。
工作结束后,尼咕带着拉塞尔,来到一间星际流浪者开的地下酒吧。
酒吧里光线昏暗,人声嘈杂。各种各样的星际生物,麇集在酒吧里买醉。古怪的背景音乐,粗鲁的喝骂撕打,僵硬的碰杯声,浮躁的喧哗声交杂在一处,更加使人觉得躁动难安。
尼咕找了一个靠近吧台的角落坐下,这里既方便要酒,又不被人打扰。
尼咕似笑非笑地望着拉塞尔,“拉塞尔,第一次来这儿吧?”
拉塞尔点了点头,一股浓烈的尼古丁味儿粗暴地涌进鼻孔,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尼咕端起一杯泡沫啤酒,与拉塞尔碰杯:“为巴比伦城的灭亡,干杯!”
拉塞尔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问道:“月亮之门彻底关闭后,留在巴比伦城的人类和其他异星生物将怎么办?”
“活着,努力地活着,直到天星人来把我们杀死。” 尼咕一口喝干了啤酒,顺手将空杯伸向服务生。
“你们异星人不会觉得不公平吗?人类可以进入彼岸之城,而你们却不能。你们不觉得人类太自私了吗?”
“也许吧,可是我们的星球早已灭亡,文明早已消失。能够活着,对我们这群星际流浪者来说,就已经是神的莫大恩赐。我们不敢奢望什么公平,我们的公平,早已随着我们的家园灰飞湮灭。”
“真可怜……”
“不,我们不可怜,因为我们还有巴比伦城。”尼咕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们要为捍卫巴比伦城做最后的斗争!”
拉塞尔发现,周围的气氛,似乎变得与之前不大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吧台旁竟然围上了一群奇形怪状的生物,有他上次在机械森林里遇见的伊甸星人,牧羊星人,也有人类。
尼咕站起身来,真诚地道,“拉塞尔先生,我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的组织――帕伯军士俱乐部’。让我们共同为拯救巴比伦城,而努力奋斗到最后。”
拉塞尔感到自己陷入了一团迷雾中。
看见拉塞尔迷惑的神情,尼咕解释道:“正如你所说,拉塞尔,‘公平’并不公平地存在于每一个角落。在没有公平的地方,人们只好挺身而出,创造自己的‘公平’。进入彼岸之城的人们,固然可以轻松地得到救赎,但是进不去彼岸之城的人们呢?他们难道只能坐以待毙,等着死亡来毁灭一切吗?不!我们决不甘心就这么坐等毁灭!即然神明抛弃了我们,我们就要自己争取救赎!所以,我们这些被遗弃者――异星难民和不能去往彼岸的人类,组建了一个自己的大本营――‘帕伯军士俱乐部’。我们誓死守护巴比伦城,这座可怜的,和我们一样被遗弃了的城。即使它注定会被毁灭,即使我们注定会死去,我们依旧想用鲜血和汗水去搏一下。用生命去和命运豪赌一场,赌这个世界上是否真有奇迹存在。”
几十双奕奕生辉,无比坚定的眼神,使拉塞尔被一种伟大的精神深深地震撼。也许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些人都是失败者。他们平凡而渺小,但他们的意志和精神,却如此坚强和光辉。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仰望它的伟大和辉煌。
也许此刻,他们被残酷的现实否定,因为他们不符合这个社会所制定的规则――他们不是人类,或者是人类却达不到进入彼岸之城的要求。可是,他们却没有被生命否定,懂得主宰自己命运的人,绝对是生命的主人。
既然彼岸之城不能接纳他们,那么,他们就把巴比伦城当作自己的彼岸之城。只要竭尽全力地争取过,痛快淋漓地奋斗过,即使某一天真的城破人亡,他们也将没有丝毫遗憾。因为,他们已经找到心灵的彼岸之城。
其实,此岸即是彼岸,彼岸亦是此岸。
“拉塞尔,我们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尼咕再一次诚恳邀请。
“可是,我将要去往彼岸之城。”
“你去不了,相信我。”尼咕笑了,笑得很神秘,“你和克拉丽蒙也许看似相爱,但实际上,你们爱的都不是对方,而只是自己心中的一个幻影。”
“你……”
“相信我,我知道这一切,因为我是蛙星人。很久很久以前,地球上的巫师们,都是用雌雄同体的青蛙来占卜爱情。”
蛙星人没有爱情,因为他们雌雄同体,他们爱的只有自己。蛙星人能够窥透爱情,因为他们雌雄同体,心心相印。
酒吧里空间窄小,空气流通不畅,拉塞尔感到有些呼吸困难,额头也在冒汗。他将手伸向衣兜,掏出克拉丽蒙送给他的手帕,准备擦掉额上的汗水。可是,就在他掏出手帕时,一张照片被带了出来,飘落在地上。――是他在美杜莎的房间里偷拍下来的照片。
尼咕瞟了一眼照片,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拉塞尔不动声色地拾起照片,从容不迫地重新插进衣兜。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尼咕的眼神仿佛一把锋利的锥子,“难道,你偷偷地潜入过美杜莎的密室?”
拉塞尔一愣,随即轻松一笑,“呵呵,我只不过是好奇而已,好奇是年轻人的天性嘛。再说,”拉塞尔眨了眨眼睛,狡黠地道,“尼咕,如果你没有偷进过美杜莎的密室,又怎么知道这张照片是美杜莎的?这上面既没有写名字,也没有美杜莎本人。”
尼咕嘲弄似的咧了咧嘴,道:“谁说上面没有美杜莎?那个少年就是美杜莎!”
拉塞尔吃了一惊,“少年……少年是美杜莎?这怎么可能?”
虽然,时间可以令沧海化为桑田,可是拉塞尔实在无法想象,岁月是如何用那双充满魔力的手,将照片上清瘦俊美的少年,变成肥胖臃肿的美杜莎。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拉塞尔试探着问道:“他是美杜莎,那他旁边这个漂亮的人是谁?是他的情人吗?”
尼咕一口气喝干了泡沫啤酒:“那是卡拉,是他母亲的情人。”
“母亲的情人?”
“对,卡拉是一个机器人,但同时也是美杜莎母亲的情人。美杜莎的母亲,也叫美杜莎,在七十多年前,她是全巴比伦城最美丽的女子。”
于是,尼咕开始给拉塞尔讲述,曾经发生在巴比伦城中的,一段被时间湮没的凄美传奇。
那时的巴比伦城,相对于现在还很和平宁静,可是也存在着不少血腥的暴力,和不公平的歧视,尤其是对人类的附属物――机器人的歧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