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时分送入产房，可到九点多钟都没生下来，秦蓉疼得越来越没力气了，最后为保住他们两个，林四辉同意了剖腹产，在护士拿出来的单子上歪歪扭扭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直到十点半后，产房里才传来孩子啼哭的声音，走廊上快冻成冰棍的父女三人终于松了口气。

又等了十来分钟，护士抱着孩子出来，“剖腹产，你媳妇生了个女儿，女儿九斤二两，母女平安。”

“女儿？”

林四辉表情懵怔，僵硬的问：“不是个儿子吗？”

“是女儿，不是儿子。”

护士语气肯定的回答，瞥了眼他旁边的两个女儿，猜得到他心里所想，又问：“谁跟你们说是个儿子？”

“我媳妇说是儿子，她说找人看了。”

林四辉说到后面时，声音明显小了，秦蓉并不是找医生看的，而是一些怀过男孩的女人给她看的，说肚子是尖的，一定怀的是男孩。

护士不跟他纠结这件事，出来告知这事后，转身就进产房了，“产妇还在缝针，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出来。”

秦蓉人是清醒的，孩子从肚子里拉出来时，医生就告诉她是个女孩了，她当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眼泪哗啦啦就滚出来了。

她做梦都想要个儿子，一直盼着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儿子，每天都在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第三胎是个儿子，可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之前因为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继承香火，没少被林家两个老东西和王菊华贬低看不起，还经常被亲戚邻居嘲讽，她原以为自己也会跟王菊华一样，第三胎中大奖生下儿子，这样她就能扬眉吐气了。

可现在又是个女儿，林四辉还没说什么，她自个儿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林四辉当然也是想生儿子的，他就是因为没生儿子，这才被二哥欺负，被他爸妈偏心对待，在队里抬不起头来。

秦蓉之前经常说肚子里怀的是儿子，说很多人给她看过肚子，全都认定她怀的是儿子，他其实都信了这些话，也跟她一样认定三胎是儿子了。

可现在产房里只有她媳妇一个产妇，只有一个孩子，医生护士不可能作假欺骗他。

母子俩被送出产房来时，秦蓉已经昏睡过去了，小胖娃躺在她身边，长得跟秦蓉有七八分像，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她的女儿。

刚是剖腹产的，产妇孩子都得在医院住院，林四辉让两个女儿在病房里守着，他去开单交费了，然后站在走廊尽头抽了近一个小时的烟。

秦蓉第二天早上才醒来，睁开双眼就开始哭，无论林芬芬她们如何劝说，她的眼泪都止不住，哭得眼睛都肿了。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啊。”

林四辉昨晚一夜没睡，心里失望又失落，但并没有数落指责她，一大早给她买了稀粥鸡蛋来。

他让林芬芬姐妹俩给她喂饭，坐在旁边跟她说：“医生说你年纪大了，这一胎又是剖腹产，以后不要再怀孩子了，再怀也只能剖腹产，不能再顺产的，生完这胎就算了，以后不生了。”

“可是，可是没有，没有儿子...”

秦蓉知道他很失望，刚止住的眼泪又出来了。

第338章 多半是遭了报应

“没有就没有，以后她们三姐妹留一个在家里招婿。”

林四辉昨晚已想过这事了，有些疲惫的按揉太阳穴，叹着气道：“二哥家生了儿子，程朝龙生了儿子，头脑聪明的却是聋哑残疾，身体健康的两个却是不聪明的混账，一个在坐牢，一个迟早会犯浑送去坐牢，这样的儿子还不如不生。”

“家里的女孩虽都不听话，最起码都是脑子聪明身体健全的，女孩就女孩吧，这要真生了儿子，还不一定是健全的。”

“我们家多半是遭了报应，以前家里做了太多缺德事，老天爷在惩罚我们。”

他昨晚想了很多事，越想越觉得是自家遭了报应，想到三个侄儿的情况，他反倒一下想通了，还有两分说不出的庆幸。

他已经问过医生了，小女儿在娘胎里养得很好，身子骨健康，这剖腹产出生的与顺产的没有区别。

“四辉，我们要不抱养个儿子吧？”秦蓉还是想要个儿子。

“抱养个儿子，两个喝奶的，你养得过来吗？你这喂一个孩子的奶都不够，怎么喂两个孩子？”

“奶粉那么贵，一袋十几块，两个孩子喝奶粉的钱都够再买个铺子开店了。”

“再说了，你现在肚子开了一刀，自己都起不了身，照顾得了两个孩子吗？你要是让芬芬芳芳她们帮忙，这百货店还怎么开下去？”

“家里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全靠我，我是个人，不是生产队里的老黄牛，你是想活活累死我？”

林四辉虽想要个儿子，但没想过去抱养别人家的孩子，朝她发了一顿火就出去了。

林芬芬姐妹俩都陪在病床前，见秦蓉又抹眼泪了，林芬芬皱着眉头道：“妈，你别哭了行不行啊，爸说的都是实话，他在外边进货拉货卖货很辛苦，经常回来还要给人扛货送货，夏天累得衣服都没一根干纱，您就体谅下他吧。”

“妈，你抱养个儿子做什么啊，抱养的又不是亲的，我才不要别人生的儿子当弟弟呢。”

林芳芳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嘟着嘴不高兴，“我们好不容易才成为城里人，好不容易才开上店过好日子，我们辛苦卖货赚的钱凭什么给外人生的儿子啊？”

“你们懂什么啊，有个弟弟，以后你们就有个依靠，要是将来在婆家受了委屈，爸妈不在了，你们弟弟会帮你们出头。”

听着她这话，林芬芬翻了个白眼，“妈，你以前在家里经常被爷奶和二伯母欺负，我们还被二伯一家打了，你娘家的兄弟，我那些舅舅们来帮你出头了没有？”

秦蓉一噎，她这话戳中了痛处，没有接话。

她没接话，林芳芳接了话：“妈，舅舅们还是你的亲兄弟呢，他们都没来帮你出头，你觉得我们要是真受了委屈，一个抱养的弟弟会帮我们出头吗？”

“林花花当时离婚，被婆家赶回娘家时，林家耀还嘲笑她，拿着扫把追打她，不准她进门呢。”

“林家耀虽隔着一房，好歹也是有些血缘关系的，他都是这样对待堂姐的，将来我们要是受了委屈，没血缘的弟弟不见得会来帮忙。”

“还有那个程朝龙，他是爸爸的亲哥哥啊，他对我们做过的事，你都忘记了？”

“现在我们家齐心协力日子过得下去，一点点在过好了，我们为什么要去抱养个不相干的人回来坏了好生活啊？”

林芳芳在抱养儿子一事上反应激烈，她坚决不同意父母领养儿子，也说了重话：“你要是从外边抱个儿子回来，我不会给你带，你也不能将我的饭菜分给他吃，我的房间也不能分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