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雅本没打算去见他们兄妹三人,但今日在这里遇到他了,他的表现让她很意外,有些话也想当面说清楚。
“我爸爸的遭遇,我不知道你听说了多少,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们父女两身体里虽流着程家的血,但我们跟程家只有死仇,我们永远都不会和程家人和解,永远都不会原谅程宇乾。”
“你是程宇乾的儿子,如果你是非不分,坚持要为他报仇,你只管随时来找我,我会奉陪到底。”
她说话字正腔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端正,声音偏冷却很好听,她说的话都有传入成明远耳朵里。
成明远抿着唇,脑袋晃动,表明他的态度:“我已经了解过了,他做了很多不该得到原谅的错事,我以前也劝过,但他不听劝,我早就知道迟早会有今日。他今日的结果是他咎由自取,是自作孽该得到的惩罚,不怨任何外人。”
“我爸对不住叔叔,对不起你们,他作恶太多,就算是判死刑也是死有余辜,我不会为他报仇,也会管好两个妹妹,我们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说完,朝她深深鞠了一躬,神情麻木的走了。
林君雅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口处有一丝说不出的沉闷难受,灵魂深处的那道催促意念又冒出来了,可她没有抬脚追上去。
“君雅,你在看什么?”
江谨为过来找她,见她站在探监室门口,双眼望向走廊尽头,可那边没有人过来。
林君雅收回视线,大步朝他走过去,“刚遇到了成明远,程宇乾的儿子。”
她将刚才的事跟他说了下,江谨为看过成明远的档案,告诉她:“程宇乾这歹笋生了个好儿子,成明远一点都不像他,他十岁就开始寄宿住学校了,小小年纪就开始勤工俭学,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程宇乾给的钱一分没拿,他跟父母妹妹们关系很淡,寒暑假都很少回家,经常跟同学一起打零工赚钱。”
“他和几个同学组了个小队,经常接些散活赚钱,他同学爸爸在棉纺厂采购科当领导,经常分包些活给他们,前几天公安去找他时,他正在给棉纺厂加班卸货。”
“他是焦哥亲自审的,焦哥说他很配合,他早就知道他爸在外边经营些违法的生意,以前也劝过,但程宇乾听不进去,还训他愚蠢。”
“他两年前跟同学打零工,好不容易赚点钱,被乾坤门的混混抢走,他们告到了公安局,后面反被乾坤门的人打了一顿,当时伤得有些重,学校这才联系家长,他也是在这时才知道乾坤门是程宇乾的产业。”
“他们父子俩当时大吵了一架,苏鹃也数落他出去打工丢人,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回去过,一直住在学校宿舍。”
“程宇乾亲自去接过他,也有派其他人去接他回家,连程松柏都出面劝说过,但他坚持不回去,还跟程松柏说在家用抢来的钱无法心安,当时还让他去劝程宇乾解散乾坤门,将赚来的黑心钱还给受害者。”
“他们都没有听他的劝,成明远后面也没再劝过,边上学边打零工,一直到被带来公安局。”
“公安局这边已仔细查过了,找他的老师及同学,还有其他相熟的人问过,他没有长歪,心思观念很正,也很努力上进,学习成绩挺优异,已经考上高中。”
“他也有积极配合调查,之前苏鹃母女三人瞒了不少事,但他都主动交代出来了,还提供了好几个线索,协助公安局找到了程宇乾私藏的一百多万赃款。”
第248章 这事蹊跷不对劲
林君雅听着他说这些,一股解释不清的异感又浮上心头了,眉头紧蹙,心头起了疑:“程宇乾虽有三个小孩,但只有这一个独子,他们竟舍得他十岁就住校寄宿?就算他和苏鹃舍得,程松柏会同意?”
“之前焦哥调查时也问过这个,程松柏父子俩不同意,是成明远自己坚持要住校。他小小年纪很有主见想法,平时也总是独来独往,他跟他妈和两个妹妹性格合不来。”
“程宇乾当年跟苏鹃结婚,是因为她怀孕了,这才娶她的,但没把她当妻子看待,平时很少回家,总要一两个月才过去看一眼,说白了苏鹃对他来说是只豢养的笼中雀。”
“他也不管家里的事,从不教育孩子,将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在生意经营上,他在外边也乱搞男女关系,拿钱养了好几个女人,但这些都没给他生下儿女。”
“苏鹃知道他在外边有女人,但不敢跟他闹,也从不去找那些女人的麻烦,母女三个拿着他给的钱大手大脚花,日常生活过得奢华。”
“程宇乾在钱方面出手大方阔绰,给了他们足够的生活费,还给成明远单独置办了房子店铺,曾提出带他去过户,但他都不要,十岁后连生活费都没要过了。程松柏接济给的钱,送他的住房,他也没要,全部退还了。”
“他们母子四人现在安排在一间屋里,盯梢的公安说成明远连话都不跟苏鹃母女三人说,完全不搭理她们,他们的关系非常差。”
林君雅蹙着的眉头没松开,总觉得他们家这关系不太对,“我们先去见老虔婆,我回头再看看他们的卷宗,再仔细查下他们的事。”
“好,走吧,爸妈在等呢。”江谨为拉着她走。
刚刚公安同志让林三辉配合填了份资料,林君雅给送去了领导办公室,回来才碰到成明远。
林三辉夫妻俩在休息室里等,见他们回来了,连忙起身:“小雅,怎么去了这么久?是填的资料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我刚在路上碰到成明远了,程宇乾的儿子。”
林君雅又将之前说的话,还有江谨为转告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下,也说了心头的怪异:“爸,妈,其实我刚刚见到成明远的时候,心绪完全平静不下来,他跟爸爸长得有六七分像,连背影都一样...”
她的话没说完,但林三辉夫妻俩都明白她的意思,林三辉绷着脸道:“我和程宇乾长得像,他儿子像我也正常。”
“谨为,你带我们去见他一面吧。”
李素梅刚听女儿说完后,心口也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这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
江谨为沉吟了下,问她:“妈,我以前没问过您弟弟的事,弟弟是刚出生就被偷走了,还是在您身边呆了几天?另外他身上有没有特殊的胎记印记?”
“出生第二天半夜丢的。”
“当时我们已经被林家赶出来了,住的茅草屋,没有门锁,只有个简单的门栓。”
“我生完孩子太虚了,晚上睡得太沉,完全不知道孩子被偷走了,是小雅早上醒来推我,说没看到弟弟,我才发现儿子丢了。”
“儿子在我身边只呆了一天,我都没给他洗过澡,只有接生婆帮他擦洗了下,后面我报警请公社的人帮忙找孩子,也去找了接生婆问孩子特征的事,她说没有特别的胎记,不过皮肤挺白净的,像他爸爸多一些。”
这没有特别的胎记,光看出生时的皮肤长相,这难以确定些事,江谨为想了想,建议着:“妈,我们先去见林婆子,是她把弟弟偷走送人的,应该能从她那边查到些线索,审讯完她再安排别的事不迟。”
“好,走吧。”
李素梅立即拉着男人走,嘴上声音不小的嘀咕了句,“这苏鹃生了一儿两女,她不疼儿子偏疼两女儿,这事蹊跷不对劲啊。”
林君雅走在他们身后,听到了她的话,她也觉得这事不对劲,说着自己的想法:“她知道程宇乾的底细,也知道程家的地位,她娘家只是普通人家,当年她为了攀附权势才不明不白跟着程宇乾,后面是靠怀上了孩子才上位,用一对龙凤胎稳定了地位。”
“程松柏虽跟杨玉萍生了一儿两女,但儿子随母姓,说白了是他们杨家的孙子,估计也有因为这个,程松柏才如此偏爱纵容程宇乾这随他姓的儿子。”
“我听彭老夫人说杨正华的儿女也都随姓杨,成明远虽改姓了,但他算是程松柏唯一的孙子。”
“苏鹃当年能挺肚子上位,说明是个惯会算计的,可她对成明远的态度却表现得很蠢,偏宠女儿不疼儿子,这一点确实挺怪的。”
她们母女俩分析的很有道理,江谨为也想到了一点,成明远的性格完全不像程宇乾和苏鹃,反倒挺像岳父母,倔强又坚韧不屈,不怕吃苦受累,为人处事有坚定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