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雅转身,打开小轿车尾箱,将昏迷不醒的成重仁拖了出来,直接当垃圾般扔到他面前。
“重仁!”
程松柏立即扑过去,第一时间探他的鼻息,见人还活着,小腿中了一枪,已被鲜血淋透了,抬头望向林三辉一家三口,眼神很深:“你们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谢谢夸奖。”林君雅气势不弱,还自嘲讥讽了句:“冷血无情大义灭亲这一点上,我没有辱没你们程家的血脉。”
程松柏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唇颤了下,缓缓起身,看向林三辉说:“是我们对不住你,但我们真没想要你死,当年的事情有隐情。”
林三辉以为自己见到程家人会疯癫报复,但真正见到这一刻,心口平静得无一丝波澜起伏。
当年的事情不管有没有隐情,他都不在乎,也不想听。
“你们没想让我死,但我却因为你们过得生不如死。”
“我的妻子女儿,也因为你们,饱受欺负折磨,受尽了世间的苦难。”
“我的儿子,因为你们这些高高在上却畜生不如的亲戚,出生就被偷拐失踪,到现在都下落不明。”
“因为你生养的畜生,我好好的家毁了,我的人生也毁了,现在只剩下这一身病骨。”
“你现在来跟我说有隐情,呵,就算有隐情,你再说这些有意义吗?说出来有用吗?”
“你就算解释了,有你的无奈苦衷,你能让时间回到十五年前吗?我们一家所受的苦痛折磨,你说几句话能抵消吗?”
林三辉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吼质问,每句话都说得很平静,说出来的每个字都缠绕着化不开的悲苦。
程松柏有看到他眼里的情绪,面皮发颤:“我,我不知道,你活着,她们过得苦。”
“呵。”
林三辉苦笑一声,抬头望天,将眼里的湿意压下,嗓音哽咽:“我曾经跟他们提过要求,我用这条命回报生育之恩,请求程家照拂我的妻儿,他们答应了,可却没有做到。”
“你们这一大家子啊,全都是高高在上的干部领导,你们照拂下我的妻子女儿很难吗?”
“她们孤苦无依没饭吃没住处时,你们从指缝间里露出一点给她们很难吗?”
“我的儿子出生就被偷了,以你们程家的地位和能耐,你们出面找不回来吗?”
“这些对你们来说,根本不是事,一点都不难,可你们却什么都没做。”
“我曾经想啊,无论如何他们都对我有生育之恩,只要你们遵守承诺照顾好了我的妻女,给了她们安稳的生活,护着我女儿平安长大了,再多的怨恨我都愿意放下,绝对不来寻你们报仇。”
“可他们跟你,还有你生养的这个畜生,无情无义又说话不算话,把我们一家的命当路边的野草般随意践踏。”
“既是如此,我又何必让你们好过呢?”
因为太瘦,心里又充斥着浓烈的恨意,林三辉颧骨因牙关紧咬而高高突出,面皮拧巴扭曲,瞳孔里迸射着淬毒般的寒光。
他们交锋了一番话,其他人听得不太明白,有位头发花白的老领导走出来,嗓音偏粗犷:“这位同志,能否先自我介绍下,跟我们讲讲你跟程家之间的恩怨?”
对待这些已退休的老英雄们,林三辉迅速收敛起了一身阴冷怨恨,先朝他们鞠了个躬,再开口回答:“各位老领导好,我叫林三辉,H省东源县人,我虽姓林,但我其实是程家人,是程松阳和徐青竹的儿子,程松柏的侄儿。”
老领导瞥了程松柏一眼,朝他点头示意:“你继续说。”
“我是他们第二个儿子。”
“当年我亲妈是在去外地办事,路过东源县时突然发作临盆分娩,我是在当地一个接生婆家里出生的。”
“当时还有一个产妇,跟我亲妈同时生产,对方见我妈穿得好,猜测她家庭条件不错,趁我妈虚弱时将两个孩子调换了。”
他说到这里,熟知程家情况的一位老夫人接了话,“也就是说,程家现在的老二程朝龙,他不是程家的亲儿子。”
“对,他本该姓林,他父母生了四个儿子,他是排行老三,按他们家取名的方式,本该叫林三辉。”
“我们被调换是我养父母两人所为,他们能干出这种事来,品行就不用说了。”
“自我有记忆开始,我没在他们身上得到过半分疼爱,在家里我一直是牛马牲畜般的存在,唯一庆幸的是我身体健康,勤快能干,一人能顶两三个劳动力,凭着这能力才平安长大。”
“直到十五年前,我的亲妈徐青竹突然找上门来,说我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当年生产时被抱错了,她来接我回家。”
“我当时已经结婚四五年,女儿已三岁多了,妻子腹中已有了二胎,但我当时不知道。”
“我妻子是在城里出生长大的,又是有文化的师专高材生,因为家庭原因才来到东源县嫁给我。她性子软,经常被林家人欺负刁难,乡下农村日子又过得很艰苦,我不想她们母女俩再过这种贫穷又无奔头的日子,最后决定跟亲妈去南城。”
说到这里,林三辉停顿了下,脸上流露着难言的酸楚凄苦,“我没想到这一走,我家的悲苦日子就来了,我的人生也就此毁了。”
第226章 你们也该尝尝滋味了
“程家其实早在两三年前就已知晓孩子被调换了,但他们当时并没有来找我,因为程朝龙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对程家有助力,所以他们选择了将错就错。”
“徐青竹后面再来找我,并不是带我回去生活,也不是要弥补什么,她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去替这个畜生顶罪。”
林三辉说着时,一脚踹在成重仁的脑袋上,让大家看清他的脸。
如今他们俩已迈入中年,成重仁日子过得滋润发福了,林三辉饱受病痛折磨消瘦得不成样,两人的容貌已有了很大的差别,但五官轮廓还是能看出相似之处。
“他现在叫成重仁,原名程宇乾,程松柏与原配的长子,一个欺男霸女作恶多端的人渣畜生。”
林三辉嘴上在介绍,但眼睛是盯着程松柏的,见他满脸颓丧腰杆都弯了,磨着牙继续说:“我二十多岁正值青壮年时,跟程宇乾长相有七八分像,身高体型相近,程家平辈中最属我们俩外貌最像。”
“当年程宇乾在南城跟人逞凶斗狠,失手杀了人,还干了很多缺德事,被受害人家属查到了证据,这家人拼死告到了上面,事情闹得很大,程家想尽各种法子都压制不住。”
“程家这些当长辈的,舍不得送这个人渣去服刑,最后突然想到了我,把我接回去,逼我去顶罪,拿我妻子女儿的性命威胁我顶罪坐牢。”
在场的这些老领导全都是正义刚直的人,听到这里全变了脸,几乎异口同声追问:“后面呢?”
“程宇乾是个混社会的混混地痞流氓,也是个疯子,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为了保护妻子女儿,最后只得答应,顶替他的名字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