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于是两人一个放下电脑一个放下饭盒,屁股都没坐下就又出去了。

黄师傅车上,鹿鸣坐自己位置,闻云起坐车门边,Simona在后边陪着伤心过度的?安然妈妈。

闻云起简单叙述了安然与吴恙的?事情经过。

Simona问:“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应该早就超越了一般朋友了吧。”

“嗯嗯,情同?手足,漾漾与他?们的?关?系甚至比与我的?关?系还要?好。”闻云起语气慢慢低沉,“他?们三?个一个比一个命苦,吴恙年幼丧父丧母,安然初中时失去父亲,而漾漾…漾漾她连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

Simona和鹿鸣同?时看向闻云起,疑惑万分。

闻云起也疑惑,问鹿鸣:“她没和你?说吗?”

鹿鸣:“没有,我以为你?们是单亲,没有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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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单亲,我们一家四口都没有血缘关?系,我五岁时被?我爸收养,漾漾三?岁时被?鱼叔叔收养,我爸和鱼叔叔是一对。”

Simona一整个震惊又心疼得要?哭出来:“天呐,所以你?兄妹俩其?实都是孤儿?”

闻云起微微点头。

鹿鸣同?样震惊,一直以为她只是单亲,没想到?她竟然是孤儿,也难怪她长得一点也不?像爸爸不?像哥哥,也难怪上次与她视频通话?,听到?了两个不?同?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但是同?样,鹿鸣心上感觉到?刺痛,在国内,在那个年代?,同?性恋很难被?认可,一定是会遭人诽语的?,而鱼漾,作为家里?唯一的?女生,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可想而知有多难。

鹿鸣头偏向窗外,望着窗外灰蒙蒙的?细雨,轻声问道:“漾漾是不?是也受了很多苦?”

“当然。她三?岁那年被?鱼叔叔带回家,头几个星期她每天都躲在墙角,哭着喊着要?爸爸要?妈妈,真的?很小很小的?一个小女孩,就蜷缩在那,那种害怕抗拒的?眼神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疼...”

说着说着,闻云起眼眶红润起来:“后来,才三?岁的?她就接受了父母已经去世的?事实,也慢慢接受了我们。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与我们来往,把我们一家当怪物。我还好,我是男孩子,但是妹妹她是女孩子,家里?唯一的?女生,有些人脑子肮脏,对那么小的?漾漾说一些恶心人的?闲话?,甚至说她是野种是鸡下的?蛋,说她会被?我们三?个男的?怎么怎么样,反正要?多难听有多。她只是小,不?是傻,她听得懂那些恶意揣测,经常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消化那些负面情绪。”

说到?这,闻云起哽咽了许久,微微调整情绪才道:“所以那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和她玩,只有安然和吴恙主动和她玩。在学校时,总有不?成熟的?同?学对妹妹指指点点,安然吴恙还有后来的?杨星城他?们三?个就会义无反顾地维护她。”

而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闻云起高考考了片区第一名,录了985名校的?医学专业本硕博,别人才开始对他?们家有所敬佩。

闻云起顿了会说:“所以说,安然吴恙对漾漾来讲,甚过亲生手足。他?们三?个一起长大,互相照顾,彼此怜惜。”

听完鱼漾的?身世,鹿鸣越发感觉心痛难耐,明明窗户是关?着的?,也没有风进来,他?的?眼睛却像进了无数沙子那般难受。

他?闭着眼,微仰着头,使眼泪倒流。

谁能想到?那么一个可爱温暖的?女孩子背后却有这么一个悲惨的?身世,而她却还治愈了他?和他?的?妈妈。明明她自己才是最需要?爱的?人。

灰蒙蒙的?天,依旧下着毛毛细雨,空气中含着丝丝凉意。

那条通往灯塔的?石青路,很长很长,长满青苔,路两侧的?海水已泛到?路面。

两个女孩在石青路上一路狂奔。

鱼漾在后面声嘶力歇地喊着:“安然!”

安然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往灯塔的?方向跑。

安然无视灯塔前的?黄色提示牌---禁止攀爬,她用尽力气,翻越栏杆。鱼漾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也翻越过去。

在灯塔的?另一侧,安然再攀爬栏杆,栏杆下面是翻涌的?海浪,下去就直接坠海。

在安然一只脚跨越过去时,鱼漾死死拽住了她在栏杆里?面的?那只脚。

“漾漾!”安然跨坐在栏杆上嘶力请求,“你?让跳下去好吗?”

鱼漾狂摇头,泪流满面:“不?要?!”

“可是我现在生不?如死,我太痛苦了!”

“我知道,可是你?走了,你?妈妈怎么办,我是不?会帮你?照顾她的?,要?照顾你?自己照顾。”鱼漾猩红的?眼看向安然腹部,“还有宝宝,那是你?和吴恙的?孩子啊,是吴恙留下的?最重要?的?礼物,你?就那么残忍要?带着它一起走吗?”

“可是吴恙都走了!”安然哭着呐喊,“他?走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

安然腿用力一甩,把鱼漾甩到?一旁,又看了眼前面的?牌子,然后说:“是我自己要?在这寻死的?,叫我妈妈不?要?追究这片区域工作人员的?责任。”

在她在说这句话?时,快要?落下去的?那一刻,鱼漾奋力一抓,抓到?了那只即将要?放下的?手。

安然人被?挂在栏杆外,右手却被?鱼漾的?双手牢牢抓着。安然体重大于鱼漾,尽管鱼漾使出浑身解数,依然无法拉起安然,安然的?重力使鱼漾脚跟慢慢离地。

“你?快放手!”安然哭着大喊,“漾漾,你?不?要?救我,你?会掉下来的?。”

“我不?放手!”鱼漾死死拽着安然的?胳膊,指尖由于过于用力,挤压得没有一丝红色,上半身也慢慢往安然那边倾斜。

再往前一点,鱼漾可能也会被?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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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两秒,安然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拦杆的?杆子,脚也踩到?了拦杆的?底部。

此时,远处的?工作人员也赶了过来,在几个人的?帮助下,安然最终还是爬了上来,而栏杆扶手杆上留了一块血印。

两人已无一丝力气,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安然心如死灰地瘫坐在地,鱼漾跪坐在她身后抱着她,眼里?都是后怕。

鹿鸣他?们赶来,陈妈妈一路跌跌撞撞跑向安然,抱住她,嘶哑痛哭:“安然,你?走了我怎么办?妈妈只有你?了。”

安然抱着自己母亲,无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