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好了。”柳伶儿点头,拿起一旁的布块垫着壶把,把煎好的药倒入碗中。
管事嬷嬷怜惜地看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药吹凉,一边捞叨地念着:“这补汤苦不溜搭的,也算不上有效!你看,你要是疏忽忘了,晚个一、两个时辰没吃这补汤,那磨人的病症就马上发作,真搞不懂老爷干嘛还要你喝这什么捞什子的补汤!要是我当家,一定作主让你扔了它,另外找别的药方,省得你受罪哟!”
“老爷好心肝,特别为我求来这个药方,再怎么苦我也得喝。”
“你这个孩子,真是的!快快喝了吧!冷了更苦。”管事嬷嬷叹口气,挥手催促柳伶儿。
柳伶儿刚把碗端近口,突如其来的,一点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击落她手中的碗,汤药撒了一地。
柳伶儿及管事嬷嬷都吓楞了
管事嬷嬷先回过神来,望了望四周,捡起“凶器”一颗小松子。她仰头插腰地对着环绕周围的大树顶嚷着:“是谁这么调皮弄撒了伶儿熬了两个时辰的补汤?给我找到了,非剥你一层皮不可!”
但四周寂静无声,树上的叶片连一丁点摇动都看不到。老嬷嬷不死心,绕着一棵棵的树干往上瞧,想找出个究竟。
“嬷嬷,算了!”柳伶儿走过去扯扯管事嬷嬷的裙摆,“这大概是巧合吧!我再重煎次药就行了。”
经她这一说,管事嬷嬷才想起,快近晌午了,现在再煎一次药,得又费两个时辰,等药煎好,肯定过了午时,那可槽糕了!
“这怎么办?赶不及在午时之前服药了!”
“没关系,我忍得了一、两个时辰。”
“走,我们进去再拿到药!”管事嬷嬷一边走一边絮絮地叨念着“唉真是缺德哟!谁这么坏心!?”
她们前脚刚进厨房,一道轻烟似的人影就从树上飘了下来。
那人影蹲在地上弯身嗅闻泼洒在地上的药汁,蹙起眉好奇道:“她喝的这补汤可真稀奇!”
※ ※ ※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
柳伶儿一直待在厨房里,等着外面的丫鬟姊姊帮她煎好药。
她忍着全身穿刺般的剧痛,紧咬住下唇,不让痛苦的呻吟溢出,闭合的眼角轻轻地颤动着,全身冒着冷汗。
“你在这里做什么?”突然有人出声间。
她微张眼一看
“融哥哥?”她用微弱的音量说:“你怎么会到厨房来?”
“我饿了。”严钰简短地答复,又问:“你病了吗?你看起来很难受。”
“我不碍事,等会儿吃了药就好了。”柳伶儿因为疼痛加剧又闭上了眼。
严钰深思地注视她的脸色,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瓷瓶,淡淡地问:“先吃我的止痛丸吧!”
她擒着泪,摇头说:“我这是先天带来的痛,吃止痛丸是没用的。”
严钰迅而有力地按住她的下巴,将药丸塞入她的口中,又击了她的颈侧,让她把嘴里的药丸咽下。
柳伶儿无力抵抗,吞下了药,只觉得口中有股芳香。她疑间地凝视着他,严钰迥避她的视线,自顾自地在她身旁坐下。
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觉得好点了吗?”
柳伶儿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严钰喃喃自语。
这时,唤玉珠的丫鬟端着药进来,喊着:“好了,伶儿你的药煎好了。”玉珠赶着让柳伶儿先服药,无暇好奇厨房里怎么多了个人。
“怎么样?好多了吧?”玉珠看着柳伶儿一口一口地喝着药,着急地问。
柳伶儿吁了口气说:“不痛了。谢谢你,玉珠姊。”
玉珠拍抚胸口,放心地说:“这药还真是药到‘痛’除。”她又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头。“咦!刚才在这里的小少爷呢?”
“他又走了!”柳伶儿怅然若失地低语。上次,融哥哥也是突然跑开,为什么他不喜欢跟人作伴呢?
“伶儿,你认识他吗?”玉珠好奇地问。
“我只看过他一次。”
玉珠突然惊声道:“他该不会是借住在西厢的那位小少爷?!伶儿,他是不是有张很恐怖的脸孔?”
柳伶儿护卫地说:“他的脸不是很恐怖,只是有些疤痕;可是他的心肠很好的,刚才他还好心给我药吃。”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玉珠口里念念有辞,根本不注意听柳伶儿说的那些话。“我听打扫西厢房的孙三说,谁要是见了他的脸,夜里会作恶梦的,幸好我没跟他打照面,真是菩萨保佑!”
“玉珠姊姊,其实融哥哥跟我差不多,没什么可怕的。”柳伶儿听不得玉珠这样谈论严钰,着急地替他解释。
“你别瞎说,要是他真长得跟伶儿差不多,那孙三就不会说那位少爷的脸恐怖得令他不敢直视了。”
柳伶儿知道她是没办法扭转玉珠的看法了,如果庄里的人都这样看待他,难怪他会偷偷地跑开了。
唉!融哥哥不知有多么的孤单!她下定决心要尽量陪伴他。
※ ※ ※
好几次,她接到通报过去,却都扑了空!他分明是故意躲她,这一次,她一定要逮到他,好好地教训他一顿,让他后悔跟她捉迷藏!孙薏茹斗志高昂地往后花园走去
“……我有点怕总管,还有大小姐,其它的人都对我很好,等他们熟悉你以后也会对你很好的,很快你就会有很多朋友,你再也不会孤单了。”
柳伶儿偷瞧严钰一眼,心里觉得沮丧;他还是保持一样的姿势,专心看着手里的书,对她的谈话无丝毫兴趣。
她轻咬下唇,细细的眉毛弯出可爱的弧度,以夸大的轻快语气继续说:“住在这里真的很好哦!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她忽然间:“融哥哥,你几岁?”